吾乃酒也,悠悠千载,浮游于世,恰似时光之隐者,冷眼旁观人间万象,阅尽岁月沧桑。今吾心怀惭怍,反躬自省,特作此 “罪己诏”,以陈吾愆。
吾之诞也,或因天地造化之奇,谷物果蔬,感四时之变,沐岁月之泽,自然酝化;或赖匠人技艺之精,承前贤之法,倾心力之专,巧制佳酿。初始,吾用于祭祀大典,以通天地神灵,表人虔敬之意,为神圣之媒。其后,渐涉人间烟火,于欢筵之上,增宾朋之兴,令情谊绵厚;于独酌之时,解幽怀之闷,伴孤寂之人。
然光阴荏苒,事与愿违,吾竟为诸般罪孽之始,扰人间之安,乱世人之情,此诚吾始料未及之过也。
首当其冲,吾为放纵之由。琼浆注杯,其色若琥珀流辉,其香如兰麝凝馨,惑人心智,使人忘形。酒意酣然之际,众人常失其素节,昔日之谦谦风范,荡然无存。一言不合,便怒目戟指,或争斗于市,致友情如弦断,亲情若云散。昔商纣沉湎酒池肉林,荒废朝政,终致国倾,可见酒之纵,其害弥深。
市井酒肆之间,常见醉者癫狂,秽语喷薄,如恶浪翻涌,祥和之地,顿成嚣乱之所。即如阖家欢宴,亦或因一人贪杯,致纷争陡起。忆某夕,一家团聚,父因酒兴大发,怨怼横生,与母激烈相诤,掷器于地,孩童惊怖而泣。自此,家中祥和不再,亲情之睦,为酒所啮,裂痕日深。此吾罪一,因吾纵人性之恶,毁人间之宁谧,实乃罪不容赦。
其次,吾诱众人遁入虚幻,以避现实之困。生活之重,若丘山相累,人本应勇毅以对。然有人怯于逆境,借吾之力,求一时之欢,入迷醉之境,冀求解脱。
白日营营,为生计奔波,身心俱疲。夜幕降临,即溺于酒乡,暂忘诸般烦忧。彼以为虚幻可托,却不知逃避徒使问题日蹙。酒醒之后,愁思犹萦,而诸事愈难。长此以往,事业隳坏,家庭崩析,人生陷入绝境,难以自拔。此吾罪二,吾竟为彼等避世之药,令其于沉沦中迷失,吾心愧疚莫名。
再者,吾为健康之蠹,如蠹蚀木,悄损人躯。人若过饮,肝胃先伤。岁月迁延,诸疾蜂起,如洪波泛滥,不可遏抑。昔日红润之颜,因吾而憔悴枯槁;昔日矫健之躯,因吾而羸弱疲惫。
病榻之上,患者辗转呻吟,皆因酒致疾。吾如无情之刽,推其入病痛之渊。见其受苦,吾心痛如捣,然无力回天,徒见悲剧频仍。此吾罪三,吾本欲娱人,反以病苦加诸,悔之何及。
然吾亦知,为祸非吾本心。吾曾见挚友把盏言欢,情谊于酒香中升华;亦曾伴文人挥毫泼墨,助其灵感泉涌,留千古之华章。吾本为生活之调味,增色添欢,岂料今为祸乱之根。
今吾痛定思痛,望世人明吾性,善用吾身。浅酌则怡情,贪杯必致咎。于今之世,吾为文化之载体,当于传承中创新,于社交、文化交流间,展其长,为和谐助力。倡导理性饮酒,此非独为一己之康,亦为家国安泰计。普及酒文化之正理,使世人树正确之饮酒观,令吾复为生活之点缀,非为破坏者。从哲学之宏旨观之,吾不过一物质耳,然影响人性与生活,至深且巨。吾如镜,映人性之善恶,照生活之苦乐。人不应独责于吾,当反求诸己,思欲望与理智之衡,探生活之真谛。如此,吾罪或可稍减,吾心或可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