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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经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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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5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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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春(组诗十一首)

《解构一首迎春赋》


冰层在数字屏幕上裂开

二进制的河流涌向

无数个平行的春天

我站在这里

同时存在于所有的节气


燕子剪开天空

碎落的云

在量子纠缠中重组

一朵花在南方绽放

另一朵在北方凋零


春天是薛定谔的猫

我们永远在打开盒子的瞬间

泥土里埋着去年的种子

和一部老式手机

它固执地重复着

"404,春天未加载"

而嫩芽已经穿透了

所有过时的操作系统


我收集着每一片

坠落的黄昏

把它们编织成

会发光的网

捕捉那些

从诗句中逃逸的意象

风在吹,吹散了

所有试图定义春天的词语

只剩下

一个不断膨胀的

隐喻


我们站在这里

既是观众,也是脚本

在季节的剧场里

演绎着

一场永不落幕的

解构主义戏剧


当最后一个冬天

被装进博物馆

春天

终于获得了

它应有的不确定性


  《秒速五厘米的春分界线》


光穿过大气层

被切割成

无数个平行的春天

我站在这条

看不见的线上

左脚踩着冬天

右脚已踏入夏天


樱花以秒速五厘米

坠落

每一片花瓣

都是一个被放慢的

时空裂缝

候鸟的翅膀

划破云层

在数字信号的迷宫中

寻找那条

永远在移动的

分界线


我数着心跳和雨滴

在春分的午后

它们以相同的频率

敲打着

时间的鼓面

黄昏

把影子拉长

直到它触碰到

另一个半球的黎明


我们都是

时间的移民

在季节的边境

等待一张

永远无法兑现的

时间的签证

当最后一朵花

凋零,春天

终于完成了

它的越界仪式


《倒春寒的拓扑学》


寒冷

是一个莫比乌斯环

我们在它的表面

行走,永远分不清

哪一面是春天

哪一面是冬天


候鸟的迁徙路线

在气象图上

扭曲成

克莱因瓶的形状

它们

既在里面,又在外面


花朵

在零度以下绽放

像黎曼几何中的

奇点,打破

所有温度计的连续性

我站在时间的

分形图案里

看着春天被无限分割

却始终保持

自相似


风,吹过

把云层揉成

拓扑学家的

草稿纸

上面写满无法证明的

气候定理

我们都是

庞加莱猜想

在季节的流形上

寻找那个

永恒的同构


当最后一片雪花

融化,春天

终于完成了

它的,拓扑变换

从一个不可定向的

曲面,变成一个

温暖的球面


《候气律管与弦理论》


十二根竹管埋进泥土

等待地心的震颤

像等待一场迟到的潮汐

灰烬在管口堆积

时间的重量

压弯了最后一根芦苇


此刻,有人在高处拨动琴弦

金属震颤的余波

穿过云层,穿过候气者的瞳孔

在竹管深处

激起无声的共振


我们都在寻找

那个完美的频率

有人俯身倾听大地

有人抬头丈量星空

而真理

在弦与管的缝隙间

悄然生长


灰烬终于在某个月夜

轻轻跃起

像一只苏醒的蝴蝶

它飞过阴阳的分界线

飞过五音的阶梯

在第十一维度

找到了自己的回声


此刻,竹管与琴弦

同时震颤

古老的候气者与物理学家

在纸上画下相同的圆

一个向上,一个向下

在无限的尽头

相遇


《春牛图腾的赛博格化》


泥土的纹路在机械臂上延伸

犁铧切开数据流

春牛的眼眶里

植入了一对激光

它不再等待鞭影


芯片在脊椎深处

计算着节气

电流穿过古老的经络

催动铁蹄

踏碎虚拟的田埂


我们站在屏幕前

看它耕开云层

在量子场里播种

零与一

长出了新的谷穗


而土地

依然沉默

像一位失语的母亲

注视着

这个被改造的孩子


春牛抬起头

它的角

刺破了天空

数据如雨落下

淋湿了

所有等待发芽的种子


《在GPS失灵处等春》


信号消失的刹那

我成为一座孤岛

漂浮在经纬度的裂缝间

地图上的蓝色箭头

停止了跳动

像一只迷途的候鸟


我蹲下来

触摸泥土的温度

蚂蚁的队伍

正沿着古老的路线

搬运春天


远处的山峦

褪去了数字的外衣

露出原始的轮廓

云朵不再被定位

它们自由地

飘向任何方向


我数着树皮的裂纹

像阅读一本

没有页码的历书

风从东方来

带着未加密的讯息

第一朵野花

在无人测绘的角落

悄然绽放


此刻,我找到了

另一种导航方式

心跳与大地共振

脉搏与溪流同频

春天,正以光的速度

向我奔来


《立春日解剖一朵雪花》


显微镜下

晶体在玻璃片上

展开六边形的迷宫

每一道棱

都是时间的刻度

每一面镜子

都映照着

一个未完成的春天


我用镊子

轻轻拨开它的肋骨

里面藏着

整个冬天的密码

风的指纹,云的叹息

以及一只候鸟

未寄出的信


在零下二十度的寂静里

我听见水分子在跳舞

它们手拉着手

编织着

看不见的网

捕捉每一粒光的种子


此刻

春天正在解冻

从这片雪花开始

从它的每一个棱角

流淌出

溪流的歌


而我也如同这朵雪花一般

在春日的阳光下

渐渐融化,等待着

被世界以另一种方式

重新阅读


《解冻的甲骨文》


龟甲在火中苏醒

裂纹是春天的第一道闪电

犁开了三千年的冻土

我看见一只鹿

跃过青铜的枝头

衔来新生的契机


泥土深处的符号在游动

像一群寻找光明的鱼

它们游过商王的梦境

在祭祀的火焰中

蜕变成蝶

翅膀上写满未破译的预言


春风解开绳结

竹简舒展成河

流水漫过甲骨

带走古老的密码

在陶罐的裂缝里

我听见种子破壳的声音


占卜者放下骨针

在龟甲上刻下第一个"春"

刀锋游走处

冰雪消融

一只蝴蝶飞出

驮着整个文明的重量

我站在博物馆的玻璃前

与三千年前的目光相遇


那些沉睡的符号

正在解冻

像春天的第一滴露水

落在时间的镜面上

此刻

我们都是甲骨文

在时光的裂缝中

等待被破译

等待一场永恒的春天


《量子态的青帝》


立春的钟摆停在零点

青帝的呼吸

在波函数中坍缩

一只蝴蝶的振翅

解冻了所有可能性的河流


我站在实验室的窗前

看粒子如何穿过双缝

像穿过古老的节气

在屏幕上投下

一片麦田的倒影


青帝的冠冕是纠缠的光

在观测的瞬间

他既是种子,也是火焰

是犁铧,也是星群

是所有农耕文明的

叠加态


当钟摆重新摆动

春天在每一个维度绽放

我伸手触碰

那不可测的量子云

掌心开出一朵

永不凋零的桃花


青帝在数据流中穿行

他的长袍是代码编织的春风

在每一个比特里

播种着

万物互联的预言


此刻,我既是观察者

也是被观察者

在宇宙的实验室里

我们都是青帝的

一种可能


《候鸟迁徙的黎曼曲面》


羽翼划破黎明的刹那

磁场在羽毛深处

编织莫比乌斯的环

每一根绒羽都是

复平面上的解析延拓

向南,向北

都是同一个方向


星图在视网膜上投影

成为克莱因瓶的入口

我们衔着极光

穿越拓扑的裂缝

风是黎曼曲面的切向量

指引着

不可定向的航程


在奇点处

时间蜷缩成胚珠

我们用喙叩击

虚数的壳

孵化出

无数平行世界的春天


迁徙是永恒的解析函数

在每一个枝点

我们选择

不同的单值分支

却始终收敛于

同一个不动点


当最后一片雪花

融化在

复变函数的极点

我们终于明白

所有的远方

都是

同一个黎曼曲面上的邻域


  《春幡与区块链》


祖母的绣针穿过

时间的哈希值

在丝绸上

编织梅花的默克尔枝

每一针都是

不可篡改的春天


我们在分布式账本上

播种桃符

用私钥签名

每一缕东风


当共识算法

在枝头达成

蝴蝶扇动了

拜占庭的翅膀

古老的春幡

在量子比特上

叠加

既是0,也是1

在观测的瞬间

坍缩成

一朵花的,两种绽放


智能合约在

节气中自动执行

雨水浇灌,惊蛰唤醒

清明祭扫

所有的承诺,都写进了

不可逆的时间戳


当最后一个区块

被确认,春天

永远地刻在了

区块链上

成为永恒的分叉


修改于3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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