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连环

最后，苏齐国思绪飞往《盗墓笔记》系列小说，飞往人物解连环。

——题记

星期五中午，前来练科目二的学员们都摸了一两把方向盘，走的差不多了。稻香镇星辰驾校里，唐鹏从一颗巨大柏树底下的模拟驾驶设备的驾驶座垫上起身，正准备开着自己的手动挡老捷达教练车，去城郊大道上带两个将考科目三的学员练科目三。陈教练走过来，向唐鹏阴阳怪气道，唐师傅，听说原本属于你的几个客户被别人截胡了。唐鹏冷笑道，哪有。陈教练说道，我可听说，承宏驾校的黄师傅最近新收了三个学员，那三个学员原本都是要到你这里来的。唐鹏向陈教练说，哪个乌龟王八蛋在造谣，我不认识什么承宏驾校的黄师傅，和他没有瓜葛，他截我什么胡，我唐鹏人缘也不差，认识的人也多，还差三个学员吗？陈教练又要开口说些什么。唐鹏赶紧道，我赶着下去，我的学员还等着我带科目三呢。星辰驾校在一个小山坡上的大平地里。

陈雨燕是唐鹏的妻子，之前在一家电器店当销售员，那个电器店的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胖小伙子，谁知前几天，胖小伙子突发脑溢血，被送医院抢救失败，被阎罗锁了命，陈雨燕便离职回到家中，已经在家里待了有三天了。陈雨燕在家中炒酸辣肥肠，在读小学三年级的儿子也在下午放学之后回到家中，在房间里写作业，唐鹏按了指纹，解开指纹电子锁，进入家里，一进家里，就来到陈雨燕身边，对陈雨燕说，气死了，我今天被驾校的陈教练气得支气管都要扩张了，差点没气短把我齁死。陈雨燕忙着锅里的，话音却飘向唐鹏的脸庞：怎么着？被气死了？唐鹏发着不满和火气道，还不是你哥哥，我都和你哥哥说过了，有熟人想来练车的，就推荐给我，你哥哥怎么做的，胳膊肘往外拐，不和家里人亲，和他的那些朋友亲，把三个学员介绍给了承宏驾校那个姓黄的，那个陈教练不知道收到什么风，中午向我阴阳怪气的。陈雨燕转过头说，别生气了，要不我再和他说说。唐鹏依旧揣着不满，道，别，你不用和他说。唐鹏心头气得如凶海。来到客厅里，唐鹏到白色沙发上坐下，掏出手机看了几眼，没看出什么，然后听见儿子在房间里朗读英语。

唐鹏走到房间里，儿子正在读英语老师布置的需要背诵的课文。儿子声音很大，儿子在端着课本，张开大口喊着，一个英语单词拖音好久，一个英语单词拖音好久，英语单词之间根本不连贯，儿子讲英语就好像一个主播炸着麦讲着难听的话。唐鹏几乎不太懂英语，但他也能明白儿子读得很烂。唐鹏趁着今天被陈教练阴阳而受的气愤，向儿子大声骂道，你读英语，读得像嘴里含了屎一样。“屎一样”这三个字出口的时候，带着浑浊和嘶哑搅拌在一起的浊音，也像炸了麦一般。儿子被吓得虎躯一震，然后转过头来，嘴巴抖抖，不知所措。唐鹏继续骂道，你是结巴吗？你平时说中文不是说的很流畅吗？怎么现在学英语就是这个样子？儿子说，我本来就不喜欢学英语。唐鹏气冲天灵盖，给儿子来了一巴掌，骂道，你不学英语，你不好好学习，将来能干什么？你要是再这样读英语，我就打断你的狗腿。儿子脸赤，布满恐惧， 眉宇一皱，咧咧哭了起来。

儿子哭声一起，唐鹏倒是心生悔意来。陈雨燕放好酸辣肥肠，快步来到儿子跟前，然后向唐鹏说道，你骂得这么凶干啥。唐鹏叹口气，脸上露出些许无奈的表情，然后一掩无奈的表情，俯下身来，向儿子轻声道，俊才，对不起，对不起，是爸爸不好，爸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爸向你道歉。唐俊才抹抹眼泪和涨红的脸，抽噎着说，没事......爸。

唐鹏回想起，以前儿子这么读英语的时候，从来没骂过儿子，读英语读的不好没关系，得过且过，不去骂他，这个家庭里，以往他妈妈也没有因为儿子读英语读的不好，而骂他，顶多就是告诫他这两句英语这么读不可以，一句话要连贯起来读。

唐鹏说道，咱们吃饭去吧。三口之家围坐在一张瓷砖桌面的方桌旁吃饭。吃完晚饭后，唐鹏坐到白色沙发上，打开电视，看了两眼新闻，愈加觉得闷闷，突然想出去散散步、散散心，便给玩到现在的初中同学苏齐国发微信，问他出来散步莫，苏齐国却告诉他晚点儿，现在家里秀梅的妹妹“疯魔”了，在闹。唐鹏问他妹妹怎么了，苏齐国回道，秀梅的妹妹读了师范学院毕业之后好几年就住我家，和我和秀梅一起住，她不愿意看书，考编就稀里糊涂的，考了四五回考不上，今天晚上她要我找关系，把她弄进学校里，弄个正式编，我说现在编制都要考，她就疯魔起来了。唐鹏说，好，那晚点儿再说。

现在秀梅——楚秀梅在苏齐国家客厅里，右手手抚着妹妹楚家汝的左手腕，左手扶着楚家汝的薄薄的瘦瘦的背，两只手也都用着力，和楚家汝拉拉扯扯。楚家汝昂着头哭哭啼啼，宛若楚女哭泣，长发散乱，喊声浑厚、嘶哑，我要进编制，我要进编制。喊声朝着苏齐国喊的。苏齐国无奈，不知道说些什么。

楚秀梅向楚家汝安慰道，阿妹，现在考编都是公开招考，都是公平的，都得凭自己的实力考进体制内。楚家汝哇哇大哭，脸上被蚊子叮咬而长出的红“包”显得更加丑陋。

之前，在苏齐国家，四个人吃完晚饭。苏齐国的儿子苏涵涵回卧室写作业，三个大人坐在客厅里，苏齐国向楚家汝说，阿妹，查到了市人事考试网的招考消息，县里又招老师了，这段时间你好好看书备考，我把招考消息网页链接发你，你看看，二十多号报名，到时候准时去报个名。苏齐国把招考消息网页链接发到楚家汝的手机上。楚家汝看都不看，䀹䀹眼睛，向苏齐国说，姐夫，我不想考了，你和你那个学校的校长关系很好，要不你和你们那个校长说说，把我弄进学校，弄个有正式编制的老师当当。苏齐国说，做不到。苏齐国好生好气向楚家汝说，你不要想着一步登“天”，要脚踏实地好好学，通过自己的努力上岸。楚家汝发飙来，猛地抓抓自己的头发，情绪崩溃，吼道，我就是不想看书考。楚家汝向苏齐国和楚秀梅骂道，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没有本事，我怎么生在这么一个家庭里，我的姐姐或者姐夫是教育局局长就好了，是县长就好了，直接给学校的校长打个电话，校长就乖乖安排了。苏齐国说，就是教育局局长也安排不了，只能靠你自己考。楚家汝眼泪唰唰落来，骂道，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没有本事。楚家汝使劲地抓了几把自己的头发，然后就快步走到自己睡觉的卧房，风驰电掣地撕桌上摆着的一摞考编教辅资料的第一本。“嘶嘶，嘶嘶”，那第一本——《教育基础知识》变成破损的四大块，落在地上。楚秀梅赶紧来到楚家汝身旁，抓住楚家汝双手，拦住楚家汝。苏齐国在楚家汝卧房门口皱眉，看着。

这时，苏涵涵不写作业了，也跑到楚家汝卧房门口瞧。苏齐国低头，向苏涵涵呵斥，看什么看，快回房间写作业。苏涵涵又缩回去写作业。

楚秀梅向楚家汝说，别撕了。楚家汝哭着道，你们两个没有本事。楚秀梅说，咱们先出去。楚秀梅和楚家汝拉拉扯扯地到客厅。苏齐国则来到客厅没有开电的电火箱旁站着。随后就发生了现在苏齐国家的这一幕。

苏齐国不知道说些什么，但突然一下又想到有话说，便说，家汝，虽然姐姐、姐夫是没有什么大的能力，但平时对你算好的了，你姐在去年过年的时候还给你买了一件衣裳、一双鞋子。楚家汝仍是哇哇哭着。楚秀梅向楚家汝安慰道，你这么想当老师，就好好看书，奋斗，鼓足力气考过了，就轻松了，到时候上岗之前还可以疯狂玩几个月。楚家汝哭声小了些。苏齐国向楚家汝说，教育局局长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有一个县里，所有乡镇的学校食堂被一个企业老板承包了，后面查出县领导受了那企业老板的贿赂，好像那什么教育局局长也被查出了受贿，教育局局长直接被革掉了，现在触碰原则的事情，教育局局长也不能干，他也不能给你安排编制。楚秀梅向苏齐国说，你少说点。

那我干脆出去逛逛。苏齐国说。楚秀梅向苏齐国说，你去吧。苏齐国便出了门，给唐鹏打了电话，叫唐鹏出来，又给刘嘉伟打了电话，刘嘉伟说铜仁的丈母娘身体不好，请了假，和妻子去了一趟铜仁，现在还在高速上，快下高速了，待会儿回家一趟再出来；在先前更早一点的时间，唐鹏也给刘嘉伟打了电话，刘嘉伟也是这么回复的。

唐鹏和苏齐国在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的连锁大药房会面。苏齐国说，家里很吵闹，一只暴龙在咆哮。唐鹏说，是莫？你家里不是有两只“暴龙”吗？苏齐国笑道，两只暴龙的话，会撕了我，就出不来咯。唐鹏笑道，哈哈。苏齐国说，我们往前走走吧。唐鹏闷哼一声，而后说，好。唐鹏说，我也是在家里吵了架，出来的。恰是绿灯，两人动身，走到街对面。苏齐国问，你怎么了？唐鹏说，一句话说不清楚，待会儿吃夜宵的时候说。苏齐国说，好。苏齐国说，陪我去买下中式糕点，指不定星期一的时候带到乡里去。唐鹏说，去呗。

两个人走了三分钟，来到那家中式糕店门口，苏齐国横扫竖扫了店门口的糕点柜一会儿，然后选上了好几样品种。买好了南瓜饼、香蕉糕、绿豆糕、红豆糕之后，苏齐国提着袋子，给刘嘉伟打了电话，刘嘉伟说，才刚下高速，待会儿就来。苏齐国对唐鹏说，咱们再走走。唐鹏说，再走走，散散步呗。

苏齐国对唐鹏说，苏老师出院有两三天了，要不要明天一起去看看他？唐鹏细算了下自己有没有空，而后说，明天下午三点多有空。苏齐国说，那就一起去看看呗，还叫上刘嘉伟。唐鹏说，得问问刘嘉伟有没有空，我反正有空。苏齐国说，待会问问。之后苏齐国和唐鹏又聊了些其他话题。

天空上的皎白月牙亮了十几分钟，色调变得更加阴了。刘嘉伟在一家男士服装店门口找到了唐鹏和苏齐国。苏齐国向刘嘉伟问道，苏老师三天前出院了，明天下午有空不，咱们仨一起去稻香旁乡中心学校看看苏老师？刘嘉伟迅速带着一副当然的语气说，有空啊，咱们仨去呗。唐鹏插嘴道，刘老板，可以可以，明天下午四点集合吧，一起去。

三个人都觉得肚子不饿，便一起到荣耀之地网咖里，一人点一瓶水，打英雄联盟电脑游戏。打了两个小时，三人下机，在距离网咖五十米左右的装修时尚、生意也算不错的夜宵店里吃夜宵。

唐鹏和苏齐国坐方桌下边的红色小皮沙发上，刘嘉伟坐方桌上边，坐在苏齐国正对面。三人随意地点了一些烤串，点了一个芥末鱿鱼、一个东莞炒米粉、一斤卖48元的卤虾，然后点了六瓶啤酒。

食物还未上，啤酒先来。唐鹏端一次性杯子，说，先喝一个。苏齐国和刘嘉伟也都举起杯来，三个人各干了一杯。唐鹏说，今天晚上，我把我崽骂哭了，他读英语读得是烂，读个短句，都连不成一句，但是我骂他了，是我的错，我以前从来没有因为他读英语而骂他。苏齐国问，你怎么今晚骂你的崽？这时候，服务员端了卤虾和芥末鱿鱼上来。

唐鹏继续说，人到中年压力大呀，我媳妇不是因为她在的那个电器店的老板突发脑溢血死了前几天又回到家里了莫，现在又没有事做，现在驾校生意也不景气，小地方学车的生源越来越少了，不像前些年还有大把的人来学车，招收学员不易，现在我那学车的，练科目二的有四个，练科目三的有两个，学科目一的一个都没有。苏齐国说，再要你媳妇去找份工作呗。唐鹏晃晃脑袋，说，小地方，工作哪有这么好找？苏齐国说，来喝酒喝酒。三个人将各自的一次性杯子倒上酒，又举杯干了一杯。

刘嘉伟和苏齐国都套上一次性手套，从一盘卤虾里挑出一只，开始扒拉卤虾来。唐鹏则继续说道，主要今天被气坏了，之前和我媳妇的亲哥哥说了，有认识的熟人要考驾照的，就介绍到我这里，我媳妇哥哥却把他认识的好几个介绍到了承宏驾校的一个教练手里去了，然后今天我们驾校里一个姓陈的教练不知道听谁说的，过来阴阳我，意思就是说我媳妇哥哥不帮我，反倒帮外人，我那个被气呀，要不是真的太受气了，也不会后面骂我崽。苏齐国边吃卤虾边说，别生气，别生气，别生气了，你媳妇哥哥也是，帮忙肯定先帮自家亲戚呀。唐鹏说，搞钱搞钱——真羡慕驾校的一对夫妻教练，他们挣学员的钱，在长沙全款买了两套房子，我要是和他们一样的岁数，挣这么多钱，就没那么发愁了。苏齐国看看唐鹏，又看看对面的刘嘉伟，向唐鹏和刘嘉伟说，你们两个都还有发大财的机会，我怕是没一丁点机会了哦。唐鹏向苏齐国笑道，你和你老婆都是老师，都有铁饭碗，稳当就行了，我要是也有铁饭碗，我老婆多勤劳点多肯干点，我也就求稳当就好咯，可惜哦，读书的时候蛤蟆钓鱼，成绩差，不像你，全年级第一。刘嘉伟笑道，是哦，苏老师，我要是有你那成绩，也去当老师，哪还有现在趁着别个乡赶集的日子跑到乡里去卖卤菜。苏齐国谦虚道，哪有哪有，成绩算中等偏上，比我有能力的人多的去了。苏齐国喊，喝酒,喝酒!

三个人共同举杯又干了一杯，而后三个人又吃了点东西。苏齐国说，我家里那个妹妹，现在让我和我媳妇头大，要她看书学习，她就要倒头就睡，大学毕业之后，在家待了三年多了，备考了三年多，看书从来都是稀里糊涂的，今年也参加了公务员省考，考完之后她回家，我媳妇问她考的咋样，她说行测还欠了好多题没做完，填申论答题卡，把第二题的答案填到第三题的格子上去了，我媳妇当即翻翻白眼，这不今天中午我在人事考试网里查到本县公开招考教师的消息，晚上我就和妹妹说了，妹妹就疯魔了，要我和学校校长打招呼，把她弄进学校里，当一个有正式编制的老师，我说不能，妹妹就骂我和我媳妇没本事。刘嘉伟说，考了三年多还没考上，然后心里一下崩溃了咯，建议带她赶紧去看看心理医生。唐鹏说，你媳妇的妹妹心理压力也挺大的，要好好安慰你妹妹。苏齐国哼道，这几年，她都是住我家，我对她都是鼓励式的，鼓励她认真看书、攒劲备考，她姐姐倒是有的时候说她几句，但次数也少，这还对她不好吗？每次她没考上，情绪低落，我和她姐姐也都安慰她。

唐鹏说，现在考编也没这么容易考，我楼底下有一户，他家女儿考了八年才考上。不过他家女儿考上了之后，升的算快的，五年基层公务员服务期过了之后就升了副乡长，干了一年多副乡长，就又被提拔成乡纪委书记。

苏齐国皱眉，叹口气。

刘嘉伟说，叹啥气，喝酒喝酒。

三人又共同举杯干了一杯。

干完这一杯，烤串就上了上来。

三个人又开始吃烤串。吃了几串烤串后，又开始聊其他的话题，而后又是吃东西、喝酒、聊天。聊到中途，苏齐国倒觉得这场景像极了李白、杜甫、高适三人坐在一桌饮酒赋诗，只是没有赋诗那高雅的环节。

三个人也就喝了六瓶啤酒，一个人两瓶的量，不多，卤虾、芥末鱿鱼、烤串等食物，倒也让三个人的腹部胀鼓鼓，三个人觉得吃撑了，到位了。

第二天的下午四时，依旧是太阳张扬着黄饼，黄光照耀。唐鹏先和刘嘉伟碰面，苏齐国还带着楚家汝到来，而后三个男人买了点礼品，刘嘉伟开他的五菱宏光SUV，搭着其余几人到了稻香旁乡中心学校校门口下方，就将车停在了马路旁。

稻香旁乡中心学校建在一个坡上，四个人走上一段坡路，来到了学校门口，经苏齐国和校门旁传达室的门卫寒暄两句，便走进了校园，很快便走上教职工家属楼，来到苏大春家里。开门的是苏大春的妻子庞翠玉，庞翠玉见三个男人手里都提着礼品，连忙笑道，你们来就来，拿礼品来干啥哟，我和苏老师两个人吃又吃不完。三个男人笑着、空着手的楚家汝也微微笑着，相继走进苏大春家里。

在客厅里，苏齐国坐在一张矮凳上，微微躬着背，看智能电视里的《觉醒年代》，三个男人自觉地默默地将礼品放到客厅门旁的墙角，而后苏齐国向苏大春喊道，小舅舅，唐鹏和刘嘉伟都礼貌地笑着，前后脚向苏大春喊苏老师，楚家汝向苏大春小声地喊道苏伯伯。苏大春拖着有些聋拉、疲乏的眼睛，转头望望，精神不是很佳，说，你们自己找地方坐。庞翠玉也向来家里做客的四个人笑喊道，你们自己找地方坐。

苏齐国和唐鹏找到旧旧的明黄色沙发坐下，刘嘉伟和楚家汝找到两张矮凳坐下。

苏齐国向苏大春问，小舅舅，这回出院了，以后骑单车要细小点，下坡就不要骑单车了，就提前下来推着单车走就行。

庞翠玉抢嘴道，他以后骑不了车咯，单车，就丢在事故现场不要了。

庞翠玉道，这回还算是运气好，事故发生后倒在地上没好久，被一个熟人看见了，当即给我打了电话、给120打了电话，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唐鹏说，师母，现在出院了就好了，之后就好好在家休息呗。

庞翠玉说，是的，还是要他回来了多休息休息。

庞翠玉向四个人说道，你们就在我家吃晚饭吧，我这就去弄菜。

苏齐国连忙起身，笑道，不用不用，小舅娘。

唐鹏和刘嘉伟也站起来，相继说，师母，不用搞饭菜。

庞翠玉热情地笑劝，来都来了，也快到饭点了，就到我家里吃了呗。

庞翠玉便到厨房里去弄饭菜。

唐鹏向苏大春问道，苏老师，你多久退休啊？

苏大春正常地说，今年八月份退休。

唐鹏惊讶道，那就只有三四个月了哦。

苏大春说，是的。

苏大春说，反正就再混几个月混退休咯，这一辈子就这么过了，现在乡里中心学校的学生越来越少咯，学校里已经停招初一的了，初二、初三加起来也就一百多号人，这个学期完后，就撤销稻香旁乡中心学校的初中部，只保留小学部，现在稻香旁乡中心学校初中部的那些老师，都会被分流，分到其他乡镇的学校里去，我反正今年八月份退休，分流分不到我头顶上。

苏齐国郑重地说，我也听说了这么一个事。

苏大春向苏齐国说，你们那个乡中心学校不算偏远，从乡中心学校到稻香镇，开车也就四五十分钟，路也好开，大路平坦，如果被分到雪峰山深处的乡里或是分到靠近邵阳江口那边的乡镇，交通也不便利。我学校里那个评上了高级职称的宋文仙老师，你是知道的，之前他找到我，向我说，“真羡慕你啊苏老师，就快退休了，我要被分流，还不知道被分到哪个乡去呢。”我就安慰他，告诉他很多事情看淡些、看开些。

苏齐国如小黄鸡般点点头，说，嗯嗯，确实许多事情需要看开。

苏大春向苏齐国说，你要少喝点酒，不要像以前和校领导喝酒，喝得进了医院洗胃。追求进步也不是这么追求的。

苏齐国指指唐鹏和刘嘉伟，而后向苏大春说，小舅舅，我现在基本上不喝酒了，就有时候和他们两个出来喝点酒，但也只是喝点啤酒。

苏齐国又向苏大春说，现在唐鹏在拚命追求进步哦，还有我媳妇的妹妹楚家汝，考了几年编制考不上，想要个编制，魔怔了。楚家汝倒是胆小地低下了头。

苏大春向唐鹏问道，怎么了？

唐鹏说，没什么，只是迫于生活的压力。

苏大春说，我和翠玉年轻的时候也没有钱，一穷二白，白手起家，后面也遭到过学校里某些人的排挤、欺负，后面我就患了抑郁症，再后面常年请病假，前几年说请病假的不能领这么多工资了，我就返回学校上班了，现在都是用电脑、投影仪上课，我又不会，就和学校里段校长说了，段校长就把我安排到学校食堂里做事，我并没有觉得心里不平衡吧，我快退休了，还只拿个中级职称，从来没有竞争过高级职称，对此我觉得我心中坦然，我现在只觉得人活在世上要多开心，在追求进步的途中丢失了快乐，那是得不偿失的；一些事情不是单靠自己就能把控的，所以说，能进则进，不能进就把心放宽到汪洋大海里，“尽人事，安天命”。

唐鹏眼睛一亮，说，我明白了。

苏齐国转头向楚家汝笑道，楚家汝，你明白了没？

楚家汝眼睛闪烁，默默地点点头。

苏齐国微微笑着，但也不知道楚家汝是否真的明白了苏大春所说的关于进步的道理。苏齐国觉得“尽人事，安天命”说的挺对的，应该能解唐鹏和楚家汝的连环吧，对吗？解连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