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年间,山东地界的一个镇上,办了一所学校,周围村庄的后生都来此上学攻读。教书的先生也是当地有名的儒家,因此学堂办得火热,学费也不算贵,一般人家的子弟都能上得起。
镇下边的村有一名叫余林的书生,也在此上学,他自幼与镇上胡家的二小姐翠莲定了亲。余家日子过得贫穷,胡家还算富有,所以两个年轻人虽然婚龄已到,因为余家没钱娶,也就没提娶亲的事情。余林还在继续上学,胡家的儿子胡义也在这个学堂里上,和姐夫余林一个班。
俗语说,“闺女大了外向,死了外葬。”翠莲今年十八岁,余林也十九岁,都该到了成亲的年纪,可婆家那边不见动静,估计可能是没有钱娶不起,心里想:“我还攒了点私房钱,送给他好让来娶亲。”可又见不着面,在过去那时候,男女不结婚是不许见面的。
翠莲就把弟弟叫过来,偷偷地向弟弟问:“你和你姐夫余林见面吧?”弟弟说:“一个屋里读书,天天见面。”姐说:“那就好啊,你跟你姐夫说,今天夜里走后门,上咱后院我的房里,我有话和他说,千万别叫咱爹娘知道了!”嘱咐了再嘱咐,弟弟说:“我知道啦!”
胡义于是来到了学堂,把姐夫余林叫到了一堵墙角处,看了看周围没人,就把姐对他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对余林说了。余林听了勉强应允,“这件事我想想再说吧。”余林自小腼腆老实,这种事让他很害羞,就把这事放下了,根本就没打算到小姐那里去。又想到还没成亲这件事,感觉太丢人,任何人前人后地就没再提这事,像什么事也没有一样,天天照常攻书学习。
谁知道隔墙有耳,兄弟俩在墙边说话,大学长朱五在墙那边听了个明白,心想:“这等的好事,哪里捞?”心中暗喜。到了晚上,胡小姐已经把后院的后门敞开,进来院门,就能直通小姐的绣房。夜里,朱五像鬼魂一样,顺着后门来到了小姐的绣房。胡小姐在屋里点着灯正等着,听见外边有人,把灯吹灭走了出来,连忙把钱包递给朱五,说道:“相公,这钱是给你娶亲用的。有了钱,你就赶紧择吉日迎娶奴家过门!”她还以为是自己的丈夫余公子,万万没有想到把钱送给了贼人。
朱五得了银钱,赶紧离开了。他天生是个好色之徒,想起小姐的莺声燕语和苗条身体,色胆更大起了贼胆,第二天晚上夜深人静时,就又来到了胡家的后院。可后门紧闭过不去,他心里急,翻墙而过来到了小姐的绣房,拍着小姐的房门,说要和小姐有话说。小姐很不情愿,但又怕让人听见,赶紧开了房门,说:“相公,钱你也拿走了,还来干什么?赶紧走吧,被别人看见这样不好!”朱五哪里听得下小姐的话,拦腰抱住了小姐,说道:“你早晚是我的人,咱们亲了吧!”说着就把小姐按到床上,小姐也没喊人叫人,也就将就算了,只是嘱咐公子赶紧来娶亲,朱五满口答应。
朱五得了好事,一连几夜都来找胡小姐约会。这天深夜,胡老汉肚子着凉起来方便,走到后院,听见女儿房里有声音,是一个男子在小声说话,心里一惊,“莫非……”于是找了根粗的棍子拿在手里,直奔女儿的绣房,口里大骂着:“大胆的歹徒,我叫你作死!”朱五一听大事不好,急忙穿上衣服就往外跑。他哪里跑得了,见胡老汉堵着门,就跟胡老汉夺起棍子。老汉毕竟老了,夺来夺去棍子就被劲大的朱五夺了去。朱五情急中,照定老汉的头就一棍子打了下去,由于用力过猛,把个胡老汉打了个脑袋开花,一命呜呼了。朱五见事不好,翻墙就跑了。
胡家乱成了一团,小姐也吓得大哭起来。胡义知道了此事,见爹死了,也不再瞒了,把捎话的事说了出来。再丑的事小姐也瞒不了,一面哭着,就一五一十地对家人说了实话。出了人命,亲家也成仇家了,赶紧上县里报官告状。官府来人验尸已罢,就把个于公子逮到了县衙里,由县太爷坐堂审问。
余公子是书生,又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喊:“冤枉呀!大老爷,小生冤枉!”多亏了县太爷是个清官,见余公子眉清目秀多善良,不像个歹徒,就没再吓唬他,好说道:“公子不要害怕,从实讲来。”公子就把内弟说的话,一五一十地朝大老爷说了。县老爷沉思了一会退堂去,把余公子暂时收监。
到了晚上,把余公子和胡小姐叫他们在同一个屋里见面,叫他们面对面说话。两个人从来没见过面,谁也不认识谁。胡小姐虽然把朱五当是余公子,可夜里谁也看不清谁,见了面还以为是晚上约会的余公子,气得生吃了他也不解恨,破口大骂:“猪狗不如、禽兽不如,披着人皮的狼!”一个劲地骂下来。
朱公子等小姐骂过一阵,喘口气的工夫,忙说:“小姐,你冤枉上我了!虽然内弟跟我传了你的话,但我真的没上你那里去。”小姐一听那才叫气来,大骂:“你个畜生,你个雷劈的,你个挨千刀的!你做的丑事你知道。你个色贼,你得了钱财又贪色!”公子急忙分辩,说:“小姐,这事与我无关,不是我干的,我真是冤死了!”小姐气狠狠地说:“你这个狼心狗肺的贼人,谁还听你狡辩?你胳膊肘下边那一个鸡蛋大的疤,是我用手摸到的。”
县老爷在房外听得明白,随后把小姐和余公子分开看守,叫余公子脱下上衣,衙役检查了余公子的胳膊肘下边,没有疤,就问:“余公子,当时你跟内弟说话,有在旁边听的吗?”余公子想了想,说:“好像没有什么人,只有大学长朱五在不远的地方闲玩。”
县老爷叫差役把个大学长找来,脱衣验看正是朱五。朱五死不承认,百般抵赖。县老爷见朱五长得贼眉鼠眼、狡猾奸诈,“我看不动大刑,他不会招认!”结果动了大刑,朱五全都招供,画了押,单等秋后处决。放了余公子、胡小姐,大快人心。老百姓都说:“县太爷真是青天大老爷,这样的案子断得一清二楚。要是个糊涂官,错杀了好人,还让凶手逍遥法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