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老陈一直在忙活着老屋的方案图纸。这已经是第五版了,还在修改。原本以为很简单,可是实际画起来才知道要考虑的细节太多了,要把一家人的意见统一起来真不容易。就这,他已经熬了几个大夜了。
我是一个自由职业人,在他的对面办公。眼见他憔悴困乏,为了给他提提精神,除了倒茶添水,又想起来桌上还有一堆的零食。拿来以便给他补充精力。
零食是我年前买的。一家三口,数我时间最多,所以年前的采买都是我的任务。某一天在超市里看到了小时候想吃而吃不到的江米条就毫不犹豫地买回来了。买的时候没有想过会不会还有人爱吃,包括我在内。
为了让大家能想起来吃,我将江米条特意放在餐桌的一端,三餐上桌吃饭六只眼睛都能看到。然而,年后正月十五都过去好几天了,江米条依然没人动,包括我在内。
孩子是从小零食挑着吃。我长大以后直到现在,似乎对零食没有念想。很多时候如果不是陪客人闲聊吃点零食,还真没有吃零食的欲望。
当我突然想起江米条,我把盒子拆开,倒出一少部分江米条盛在盘子里,放在老陈的电脑桌上。
“咯嘣嘣,咯嘣嘣”我听见江米条被牙齿咬着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记不记得咱们小时候吃这个,太好吃了。”老陈呜呜啦啦地说着,但我基本也能听清。
“是啊,我家待客有时候能收到一包,母亲舍不得给我们吃,又当礼拿去走了其他亲戚。”我说。
“那是啊,那时候这东西都是很珍贵的礼。”老陈手忙着,嘴也没闲着,一边嚼着,一边呜啦着跟我搭话。
老陈说的那时候是三十多年前的时候,我们都才十岁多一点。我和他不是青梅竹马,但是同一个村子。那时候物质都匮乏,没有玩具,没有零食。玩具还可以自制,男生是铁环,女生是沙包。零食是没有就没有。有而吃不到更难受。偏偏每年都会发生有而吃不到的情况。即使看到父母手里拿的零食,父母说不能吃就不能吃,因为那多半要留着以后走亲戚送礼。
江米条外面裹着一层白糖,里面是油炸的短面棒,咬起来特别酥脆,特别适合那时候我们这些有着新生有力的牙齿的孩子们。稠密的白糖又让它吃起来像糖果一样甜。那简直是我们能想到的顶级零食。
在他的诱惑下,我也拿起一截放进嘴里。
“现在吃起来还是那么好吃,回味无穷。”我说。相比我长大以后吃到的其他零食,这还是我感觉最好吃的零食。
看来,隔了几十年之后,江米条的做法没有变,味道也没有变,还是那么好。隔了几十年,又回到一个孩子最初的体会。
想到这里,我不禁又想起了初心。或许每个孩子都又自己的初心。我也不例外。我曾经那么热爱文学,当我的第一篇散文、第一篇诗稿在校广播站播出后,我就期待我能有更多的文章播出,更期待我能写出更多更好的文章。
或许那时候已经在心里种下了文学的种子,只是这颗种子缺少了雨水的浇灌,所以她一直处于沉睡的状态。
当我辞职后,我才清晰的发现,我越来越想翻找那颗种子,我想让它重新晒上阳光,让它接受雨水的浇灌。
我也常常回味最初对文学的感觉,当我文章中的句子从别人嘴里念出,当它们通过喇叭送出,然后进入无数人的耳朵。听众有我同校的同学,也有校外不认识的在田里劳作的庄稼人。那种亢奋的感觉至今还能拾取到,就像昨天才有的感觉一样。
江米条,文学,那都是我小时候的体会,但我依然还忍不住回味,因为它们都是我舍不掉的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