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快来帮忙!”母亲急促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我放下手中的漫画书,不情愿地走过去。纸箱堆满了半个客厅,像一座座小山,我站在出租房的门外,看着父亲将衣物塞进新买的红白蓝编织袋。房东站在门口,亮堂的皮鞋尖不耐烦地敲击着地板。父亲的手在发抖,他总是这样,一焦急就会发抖。编织袋的拉链卡住了,父亲用力扯了几下,突然"嘶啦"一声,袋子裂开一道口子。我看着母亲半蹲在地上,把散落的衣物一件件捡起来,她的肩膀一耸一耸的。父亲则把一座座小山扛在肩上,在那个阳光明媚的早上,带着我走向新家——附近一套刚建起来的只有40平方米两室一厅的毛坯房,只有一盏30瓦的电灯泡悬挂在大厅中间,还有一套简单的竹藤家具,那一年我五岁,这是我们第一次搬家,父母东借西凑,耗尽所有积蓄,所建起第一套房,还没来得及装修,我们就住进去,一住就二十五年。
第二次搬家是我三十岁那年,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仿佛给所有的回忆都镀上了一层金边。窗台上还留着父亲给我量身高时画的刻度,大厅的墙上还有我够不着偷吃零食时踩着小板凳留下的脚印。阳台的桂花正开得灿烂……
环视这三十年贷款买来的商品房,虽然不是很大,但我们一家人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房间,有了自己的一片小天地。我抱着刚满月的女儿站在新房里。阳光从落地窗洒进来,照在她白白嫩能的小脸蛋上。妻子在整理着床铺被单,她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我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儿,她睡得正香,期盼着父母在有生之年能住上舒适的房子,期待着孩子在这里健康快乐地成长。那天晚上,我躺在崭新的床上,听着空调细微的风声,却怎么也睡不着。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溜进来,在墙上投下一道银线,像极了小时候那个编织袋的裂口……
第三次搬家是今年春节的前一周,搬家公司的人小心翼翼地将真皮沙发搬进别墅,他们的手套白得刺眼。我站在院子里,看着工人们来来往往,忽然想起母亲当年蹲在地上捡衣物,父亲扛着编织袋走进房子的情景。女儿拿着漫画在二楼喊我,问她的钢琴摆在哪里。我抬头望去,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洒下来,晃得我睁不开眼。收拾书房时,我在抽屉最底层发现了那个褪色的红白蓝编织袋。它安静地躺在那里,裂口依旧,像是岁月留下的一道疤。我轻轻抚过粗糙的布料,脑海闪现四十年前的那一幕……
“大雄,快来帮忙!”母亲急促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快给爸爸上一炷香。”阳光依旧明媚,院子里的桂花树开得正好,香气从窗外飘进大厅。带着常新的回忆与不变的期盼,我们再一次搬进了新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