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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永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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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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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每一个西瓜都是一场欢聚

在八十年代,那个没有空调,没有冰箱的夏天,西瓜成为了我回忆里的重要角色……

那些年,没有如今小巧的黑美人、嫩绿的麒麟瓜,记忆里的西瓜外皮是墨绿色的,每一个都有二三十斤,爸爸经常拿西瓜与我打趣:“儿子,你再挑吃,西瓜都比你重呢!”。那时家里只有一台28寸的凤凰牌单车,每次买瓜,父亲总会带上粗长的麻绳,骑车半个小时从市集买来,单车后座绑着大大的西瓜,这架势,感觉与过年办年货无异。

西瓜到家后,我就会迫不及待地让爸爸将西瓜进行“冰镇”仪式,用麻绳系着水桶,把西瓜缓缓沉入井中,我总爱趴在井沿往下看,那绿莹莹的瓜影在水中轻轻晃动,总担心它会游走。待晚饭过后再提上来,井水清凉,瓜皮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摸上去透心凉,比现在的冰箱更添几分自然的冰凉。

与其说买西瓜的过程犹如办年货,倒不如说吃西瓜的过程更像是一场欢聚的团年饭,由于当时没有冰箱,一个二三十斤的西瓜,一家人是无法一天吃完的,所以每次吃西瓜前,爸爸总会叫上左邻右里一起分享这炎夏里的清凉。十来个人围着这即将剖开的西瓜,有的用手轻轻拍瓜皮,听声音是否清脆;有得提起西瓜看它的“肚脐眼”,说肚脐眼越小,西瓜皮越薄;还有的以瓜藤的新鲜程度,判断西瓜是否足够成熟……一个个成为了“判瓜专家”。而我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因为我知道,切西瓜的那一刻,谁是“专家”,谁是“砖家”,顿见分晓。

父亲拿着刀,总要故意停顿一下,惹得众人屏息凝神,现场无论大人还是小孩,仿佛如今小孩子拆盲盒前的紧张与期待。切瓜的刀是特制的,长而薄,闪着寒光。父亲切瓜的手势很谨慎,总要在西瓜二分之一的地方切下去,避免“厚此薄彼”。刀刃刚触及瓜皮,那瓜便"咔"地一声裂开,露出鲜红的瓜肉,月光下,黑籽点缀其间,仿佛一颗颗闪光的黑宝石。西瓜汁顺着砧板流下,我会立即伸手指去蘸,放进嘴里吮吸,甜得眯起了眼。

瓜分好了,这时候,屋里已经挤满了人。小孩子们你推我挤,谁也不让谁;爷爷和奶奶拄着拐杖,慢慢踱进来,嘴里念叨着“我就尝一小块”,结果是一块又一块;大人们坐在长凳上,一边吃瓜,一边闲话家常;孩子们蹲在地上,人手一块西瓜,吃得满脸汁水。

吃瓜是有讲究的。先啃掉中间的甜心,再一圈圈向外扩展,最后连青皮都要啃得只剩薄薄一层。男人们吃得豪迈,汁水顺着下巴滴到汗衫上也不在意;女人们则小口小口地咬,还要用手帕接住滴落的汁液;我最是贪心,啃完自己的,眼睛还盯着别人手里的,但有时吃得太快,不小心把西瓜籽吞进肚子里,大人们总以广东民谣《头顶长西瓜》的歌词来打趣,甚至有人还唱出来,现场一片欢笑,气氛不亚于春晚。

如今想来,那时的快乐,不在瓜的甜味,而在分食的热闹。一个西瓜切开,整条巷子的人都来了。而今家家户户有了冰箱,西瓜可以冰得透心凉,却再也难见到众人围坐分食的景象了。

西瓜易腐,而记忆长青。那些沾满汁水的笑脸,那些争抢西瓜的吵闹,那些关于甜与不甜的争论,都在时光里风干了,成为童年最甜美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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