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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孝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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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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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沙枣树

我所居住的小区是武威市凉州区“民生花苑”,小区内有十多幢楼房,最高的是十六层,其它都是六层,居民2000多,一进小区的大门便有一个非常起眼的牌子,上面写着“小区是我家,人人都爱它”,说起来住在这个小区亦有十多年了,但始终感觉不到曾经在农村居住时的那种“家”的感觉,就连同一个单元内居住的人相互之间都不会打招呼,可以说人与人之间相互见面,根本不存在那种包含真诚的笑靥,甚至稀与问候,对于小区内的公共事务都是“一人一把号,各吹各的调”,每家每户都是站在自己利益的角度而发话,最让人有点舒适感的便是小区内有好几处花园,花园内栽植了用于人们观赏的风景树和各种各样的花卉,但唯一让我有亲切感的便是一棵沙枣树,这棵沙枣树也是小区内唯一的一棵。

我的故乡有很多沙枣树,每年的五六月间沙枣花盛开的时候,正逢端午节,乡亲们便去折上几枝插在自家大院的门头上,沙枣花的馨香不但在院内散开,而且蔓延在整个村庄里,令人沁人心脾。小区院内仅有的这棵沙枣树,树冠很大,树荫能够遮挡住一辆小车,所以每逢夏季,都有人抢着在树荫下停放车辆,我当然不知道这棵沙枣树栽于何年,沙枣树如同我故乡的沙枣树,每年的五六月间沙枣花照样盛开,每个枝条上都缀满了金灿灿的黄花,我每一次经过时都会驻足闻香。去年因为有人提出意见,说这棵沙枣树遮挡了自家的采光,于是,这棵沙枣树被物业人员从根部锯断了,我知道,今年再也闻不到沙枣花的香味了。正因它是小区内唯一的一棵沙枣树,我便想起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军营里,曾经与我朝夕相处三年仅有的那棵沙枣树……

1981年10月,我从家乡甘肃古浪县入伍,到了宁夏与内蒙古交界处的贺兰山某部服役,新兵训练结束下连后,不到两年的时间,我从二机连调到营部,又从营部调至通信连,才算安稳下来了,通信连是团直属分队,驻扎在一个叫喜鹊沟的地方,贺兰山一年四季的风从未断过,连队生活条件非常艰苦,说实话那个环境还不如我那个山大沟深的故乡,连队的院内有数的过的白杨树,那都是老前辈们经过多年栽植且悉心的照料才得以活下来的,但连队有一棵沙枣树,栽在伙房门旁,那棵沙枣树不大,茎秆歪歪斜斜,但到了夏天一个人站在下面足够遮阴了,沙枣花开了后,战友们闲余时间都喜欢或站或坐在树下乘凉闻香,全连战友们冬天的吃水全靠水车从远处拉运,每个班都有一只大水桶,水桶其实就是汽油桶改造的,将油桶的一面完全切去,做了一个薄薄的木板盖子,连队的用水本就紧张,每隔几天才有水车拉来水,每每水车来时,各班的战友们都提着水桶便去抢水,到了春夏之际,虽有自来水供应,但那不是纯粹的“自来水”,供水的时间有限,因此战友们照样的抢水,个别班还没有将班里的水桶灌满水却停了,只有等到第二天供水时再抢。

自来水龙头就安装在伙房门前台沿下,但每一次的抢水过程中,最早去的战友们却不忘记给那棵沙枣树先浇上水,沙枣树的根部用泥土圈了一个大大的土棱棱,足够盛下30公升的一桶水,多年的习惯,战友们似乎把这棵沙枣树也当成了自己的“战友”用来呵护它。那一年沙枣树树到了开花的时节,不知道哪位战友闲得没事,竟然在沙枣树茎秆上用刀子刻了一个五角星,炊事班王班长发现后,非常生气,和了一把泥将那个“五角星”用泥巴裹住,我们知道这肯定是哪位新兵蛋子干的事……

我没想到每个战友对这棵沙枣树树竟然有那么深的情感,每年的十月份是老兵退伍的季节,退伍的老兵不约而同地都会与这棵沙枣树合上一张影,1985年的10月我要退伍了,我与这棵沙枣树也合了一张影,我用右手抚摸着沙枣树的茎秆,虽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合影,但在我的内心深处那就是一种永别,心中顿然有一股莫名的酸楚和依依不舍的情感。我没想到时代的进步和网络的发展,竟然将“永别”变成了“再见”,前年“八一”战友聚会,我又一次回到了久别的军营,喜鹊沟团部的营房还在,只是破旧不堪,而我们通信连的营房早已消逝殆尽,但那棵沙枣树居然还在那里生长,独展着自己的身姿,我又一次与战友们相聚在那棵沙枣树下,尽情地畅谈着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那棵沙枣树茎秆上的“五角星”早已结成茧疤,我知道这个疤痕里深藏着沙枣树所有的记忆。

再见了,沙枣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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