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者（组诗）

黄昏云

蓝莲花无风凋落。血色一片片绽开

黄昏后没有举旗呐喊的人

马已跑过第三个山头，倒下的菩提树

生发出无数善念

通道狭窄，仅够一个人穿越至海边

仙山，暗礁，鸥鸟，以及斑海豹的尸体

不过是捻碎的尘埃，许多妄念无法超度

救赎的船消逝得无影无踪

诵经人群还在围着佛塔转圈

红衣喇嘛起身离去

留下半个蒲团和一段谶语

天青色帷幔徐徐落下

没有窗敞开，接纳

一双眼睛的孤独

凌晨三点

雨停了。她把自己按进了

满是裂纹的镜子里

下颚的痣，还跳荡着余温

脸已被撕裂，似乎有血的印迹

一点点剔除伪装

疼痛扭曲成一道道暗光

击打凸凹不平的墙面

找不到缝隙，接纳锁在眉间的倦怠

擦拭掉唇红，原罪却越陷越深

吃下剩余的紫葡萄，有些酸

有点反胃的涩

像晚报新闻散发出的怪味

想笑，背景一片荒凉

没有故乡结着桐花的悬铃木

目送一只灰鸟飞走

雨继续下。没有一扇敞开的窗

愿意听我提及

长在远方的麦子和红豆树

拧紧的风声里全是杂音

向日葵开在广告牌上

我无法擦拭掉

结在花瓣上的每一丝忧悒

倾身抵近，渴望找到那只

躲入仲夏夜的蝶

尾随几句方言

穿过轻轨站和天桥

找不到插着稻草人的石头

背对咖啡馆

目送一只悲怆的灰鸟飞走

掌纹依旧很乱，接纳不了

玻璃幕墙上挣扎的泪滴

夜色逼近，不知道

还要在通往码头的路上

走多久

南望

我又听见了呢喃。初夏在远方

比不开花的茶树更加伤感

盘坐在石阶上的咒语时常醒来

寻找穿过中元节的猫叫

钉子脱落，旧窗后没有探望的眼

不知道灯火熄灭后的阁楼上

是否还藏着木狮和纸蝴蝶的对白

但愿番茄藤上还挂着蝉鸣

但愿沉默的公羊还滞留在山坡背阴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