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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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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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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雾深山腊味长

春日的石泉县云雾山镇,云雾像被巧手纺织的棉絮,缠绕在青瓦白墙间,又顺着梯田的褶皱缓缓流淌。山涧溪水叮咚作响,漫山遍野的野樱桃花开得肆意,粉白花瓣落在晒腊肉的竹匾上,给这方土地增添了几分诗意。就在这片云雾缭绕的山坳里,鬼谷子腊肉厂飘出的阵阵烟熏香,与山间的草木气息交织,诉说着属于云雾山镇的独特故事。

初见高德昌,他正蹲在腊肉厂门口的老槐树下,和几个老乡围坐在一起,用山里特有的粗瓷大碗喝着浓茶。他脚上沾着新鲜的泥点,深蓝色的布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柏木香,裤腰上别着的旱烟袋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在咱云雾山镇,腊肉就是日子的味道。”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被烟熏黄的牙齿,眼角的皱纹里都藏着故事,“打小就看着阿婆在灶头忙活,那时候整个村子都飘着腊肉香,连梦里都是这味儿。”

走进腊肉厂,院子里铺满了晾晒的竹匾,上面码放着切得方正的五花肉,在阳光下泛着新鲜的光泽。墙角堆着从后山砍来的青冈木和柏树枝,还夹杂着晒干的柑橘皮和柿子树枝,这些可都是熏制腊肉的宝贝。厂房里,氤氲的热气裹挟着浓烈的烟熏味扑面而来,几位戴着蓝布头巾的老师傅正忙着腌制腊肉。“这盐得用石泉本地的井盐,花椒是后山王老汉家种的,麻味十足。”高德昌拿起一把花椒,让我凑近闻,“香叶、八角也都是自个儿种的,用起来踏实。”

熏制腊肉的老灶头就设在厂房最里头,灶台上支着巨大的铁锅,锅里的柏树枝烧得噼啪作响,火苗欢快地舔舐着锅底,青烟打着旋儿往房梁上钻。几十块肥瘦相间的腊肉整齐地挂在铁钩上,在烟雾中若隐若现。“熏腊肉急不得,得用小火慢慢煨。”厂里最年长的刘大爷边说边往灶里添了块青冈木,“就像咱山里人过日子,得慢慢来,急了可不成。”熏制的过程长达两个月,期间要不断调整火候,还要时不时地翻动腊肉,让每一块肉都均匀地吸收烟火气。

为了传承这门老手艺,高德昌走遍了云雾山镇的角角落落。他常常坐在老乡家的火塘边,听老人们讲述腌肉的门道,哪家的腌缸用了三代人,哪家掌握着独特的烟熏秘诀,他都一一记在心里。厂里专门辟出一个“老手艺展示区”,摆放着石磨、腌肉缸等老物件,墙上挂着泛黄的腊肉制作老照片。每到周末,附近的孩子们就会成群结队地跑来,围着老师傅学捆肉、抹盐,叽叽喳喳的声音回荡在厂房里。

在高德昌的带动下,整个云雾山镇都热闹起来。农户们在自家屋后搭起猪圈,养起了黑毛猪。这些猪在山间自由奔跑,吃着野果、青草,喝着山泉水,肉质紧实有弹性。每到收购季,蜿蜒的山路上满是赶着猪、挑着肉的老乡,腊肉厂门口车水马龙,热闹得像赶大集。“高老板给的价儿实在,比城里还高!”李叔擦着额头上的汗,笑得合不拢嘴,“靠着养黑毛猪,我家去年盖起了新房子。”

平日里,高德昌还惦记着镇上的老弱病残。农忙时,他带着厂里的伙计帮缺劳力的人家插秧割麦;逢年过节,就拉着一车车腊肉、米面油往孤寡老人家里送。遇到镇上的孩子考上大学,他也会慷慨解囊。“咱云雾山镇的娃有出息,能帮一把是一把。”他总是这样说。

站在腊肉厂的坡顶上,俯瞰整个云雾山镇。远处,层层叠叠的梯田在云雾中若隐若现,老乡们的房子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间,房檐下也渐渐挂起了自家熏的腊肉。山风拂过,腊肉香、草木香、泥土香交织在一起,沁人心脾。高德昌望着这熟悉的一切,眼神坚定:“只要这山在,这手艺在,咱云雾山镇的日子,就会像这熏腊肉的火,越烧越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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