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桂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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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马桂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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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的时间里，杨桂庚总要来上一回两回，摆弄着鲜嫩的枯正的草药让孩子们学着辨认——学校里的孩子们很是欢喜。
一个月的时间里，杨桂庚骑着摩托车弯弯绕绕着羊肠小路盘着山林跑。山里人家难得出山，得个病啥的咬着牙挺挺——看到杨桂庚来了很是欢喜。
一个月的时间里，赶集闹市的时候，杨桂庚才有那么点时间陪着婆娘孩子坐在明亮的牌匾下——忙着接诊。药方在婆娘手里换成了草药换成了汤药，偶尔酒精擦拭皮肤推针药剂。
一年一年又一年，山里出现了四米宽的黑色的沥青路，三个轱辘的四个轱辘车嗡嗡连通了山里山外的世界。
坐诊的时间多了一点，碰到个急诊也有手机联络了，杨桂庚的婆娘很是欢喜，大娃杨曦林二娃杨曦生却欢喜不起来——《伤寒论》《百草方子》的课业塞脑门。
那天，天色略黑的时辰，杨桂庚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地骑着摩托车走了。一去三天没回来——婆娘心里算着数儿。大娃二娃松快了心思，找着借口街市路口疯着玩。
半个月了。杨桂庚没有回来。开了集市，婆娘接诊开药煎药偶尔酒精擦拭推针药剂，大娃二娃帮着看火头看着药汤、端水端汤的招呼……
一个月了。杨桂庚的家来了三名警察。关紧了诊所的门，警察说杨桂庚死了。婆娘没有哭，大娃二娃没有哭。
那以后，没有看到大娃二娃疯玩的模样——八岁，六岁的娃，闷着头看书背书默写默记。
集市，还是一个月两次的热闹。看郎中的人在明亮的牌匾下偶然说漏了嘴，婆娘便躲着抹眼泪哭一会儿、又回来坐诊。后来，当着婆娘的面，没有人再提起杨桂庚的事。
然而，乡里坊间的传闻却不断。
一说杨桂庚救人反而被所救的人害了；一说杨桂庚跟着别的婆娘跑了；一说杨桂庚羽化成了仙人升了天；一说好人呢、不会长命，杨桂庚沾了好人的气味，走了；一说……
婆娘、大娃、二娃，心里明亮的很——杨桂庚救人摸黑往回走，快到山路停靠摩托车的地方看到掩埋尸首的人。那个疯魔逼疯了老汉老太和女人，反遭了杀。可不该，女人看到背着药箱的杨桂庚生怕告了警察。——“杨桂庚死得太冤枉。”警察说。
十年后，大娃杨曦林学着杨桂庚的模样走山访林——有人说杨桂庚回来了。
又一个十年，学成回来的二娃杨曦生背着药箱，跟着大娃杨曦林——两个‘杨桂庚’回来了。
2020年6月9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