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桂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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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马桂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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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筷子。下圆上方七寸六，挟菜用梜，先秦时代用‘梜’字，汉代称谓‘箸’，明代史今为‘筷’。”发髻斑斓的柯信仁伸筷夹起一枚汤汁淋淋的牛肉丸，放在碗里，停下筷子喜眉眼：“文物棒，一尺四寸分文武。左手敲右手，棒声脆脆来。吆喝声跟着鼓点踩，棒点和着吆喝声，海螺号角嗡嗡响，慢拍抒情海浪静、中拍乌云遮清月、快拍海浪湃岸疾。”
银白发丝的柯明英跟着霜白发根的柯名正，伸着筷子夹着眼前大盘子里的狮鹅肉，手中筷子抖了一下，油淋淋的狮鹅肉块儿落回盘子里。
“黄色狮子红色狮子黑色狮子忠义仁，采青门楣叼彩头。”柯信仁收回目光看着牛肉丸，夹起送入嘴，细细地咀嚼咽入喉，放筷子，端茶盅和盖盖子露分寸、细抿滋味，松开眉眼盯住柯明英，“前棚三十六、后棚七十二，人物三百六十行，替选一人入一行。本家兄弟辈分你知道的。”
柯明英离开座位，合着手掌深深躬身。
柯名正夹了一块油皮汪汪亮的狮鹅肉放入柯明英的碗里，端着碗筷塞给柯明英，“一奶同胞骨肉筋骨。跳了英歌舞，寻根问祖叶回根。”
柯明英接过碗筷夹起狮鹅肉，塞入口中囫囵地咀嚼，唇角抖着油滴，眼睑莹着光。
夜色渐迷离。院场火架高。
“开始了。跟着我走。”柯明正一拉柯明英挤入队伍。
“阿正？”
“我顶了阿林。快，跟着节拍舞起棒。”柯明正急促催。
跟着节拍，脚步一进退半步——海浪舒卷样。
踩着节拍，脚步一进半步紧——海浪泊泊来。
踏着节拍，海螺号角嗡嗡，脚步铿锵踏霍霍——海浪澎湃疾。
汗淋漓喝声扬，文武棒钪钪脆分明，黄狮子红狮子黑狮子还有小小狮群舞张扬，三十六棚绕着场地出，锣鼓喧天巡街市，七十二棚衔尾来，‘咚咚喳’，小鼓铿锵文武棒‘钪钪’……
“老母老豆（老豆：老爸的意思），我回家了。”汗水泪水裹着嘶哑的柯明英，砰砰着文武棒，踏着节拍笑开了嘴角……
——回家。
海浪拍打黛暗色的天地，海浪的那一头，灯火辉煌的家，好远，好远。
柯明英握着柯明正的手吸合着眼皮儿，“阿正，我回不去了。我想回家，能带我回家吗？”
“回家。”柯明正握紧柯明英的手，“老豆老母等着你回家。要死，也要回到家再说。一道海浪一道病秧难得住回家的心吗”
——回家。终于回家啦。
“阿正！”
“别乱了阵法。”
柯明英凑到柯明正的身边大声地说：“谢谢你！”
柯明正冲着柯明英咧开唇角一笑，挥舞手臂踩着节拍、吭吭着文武棒，柯明英跟着节拍，吭吭着文武棒……
——回家，真好！
2020年7月12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