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桂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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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马桂明
原创作品莫搬运，看看即可。
鼾声梦，好香。
睁开眼，若惊梦——墙角空隙丝缕光线来。
“还没睡醒？”李老蔫揉着脑袋自言语，伸展手臂伸懒腰，手臂蹭了墙，灰尘嗦嗦落。
惊愕四处望，掐脸、肉痛、冷汗一粒一粒地冒了出来……
歪倒的门卫招牌。穿着大短裤的李老蔫钻出缝隙，单薄衬衫在丝丝的冷风里寒了肌肤。踩着碎石扶着残垣茫然走——家？家在哪个方向？
灰尘灰灰的手立在瓦砾中，远远地躲……
细蚊蚊的声音惊了心尖，蹬翻了碎石逃，喘息声里望、哪里才是家的模样？
“老蔫～”歪倒的石板下探出半身的人低声地唤。
李老蔫扭身扒拉碎石跑。
“死老蔫。”声、嘶嘶嘶，“给老娘……滚……滚回来……”
李老蔫回身望，踩着碎石近前，刨、推、拉、拽、扯，扶着冰冷的石板大喘着气儿。
“老蔫～”嘴角露出丝丝的血，“去，去学校……看……看德才……”
“婆娘～”李老蔫撇净乱发间的杂物擦去嘴角边凝固的血污，半抱着逐渐凉透了的身子，嗯嗯哑哑地哭……
碎石扑簌簌，大地抖了抖，李老蔫附身婆娘、遮挡腾起的灰尘……
当光着干瘦上身的李老蔫，摸索到‘玉门中学’匾额的时候，橘黄色的天光里噗嗦着雨点儿……
零零乱乱的喊声，零零落落的人影，零零散散地寻着……
“……德才……德才啊……”李老蔫踩着碎石嘶哑着嗓子。
“爸～”雨点里，李德才直起身子喊。
李老蔫趔趄着奔，扶着李德才的肩膀，贪婪地看。
“快救人。”李德才推开李老蔫的胳膊，搬石头掏碎石蹬石板……
李老蔫跟着搬运。
“爸，你的衣服呢？”
“给婆娘了。”
“爸，穿上。”李德才脱下湿漉漉的上衣帮着李老蔫穿上，李老蔫吸着肚子扣上扣子，推开李德才，俯身拽石板，扣子静静地开裂、脱落……
雨幕暗了夜。雨收时分，七彩彩虹亮了天。
拖拽出来的人影有的哭，有的哼唧，有的没了生息……
李老蔫脱下衣服‘呲啦’撕开，一面残衣盖住脸，一面残衣又轻轻地盖……
李德才脱下衬衣，学着李老蔫的模样撕扯开，轻轻地盖……
等到黛青色军装人影来的时候，闭着肿胀的眼皮儿、赤着嶙峋上身的李老蔫抱着同样赤身的发着烧的李德才，蜷缩在稍显平摊的碎石里——嗯嗯地哭一会儿，鼾声哼哼的来一会儿……
2020年7月22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