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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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的喧嚣渐渐平息，但心底那份对父母、兄弟姐妹之间的思念却如涟漪般荡漾，久久不散。今年春节，我和二姐又聚在了一起，重温起80年代陕西关中农村的那些旧时光。那些记忆，就像我们初中学校旁边那条蜿蜒的漆水河，静静流淌在岁月的深处，滋养着我们的心田。
那时，我们住在关中平原的一个小村庄，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只知道和土地打着交道。虽然离省城西安只有70公里路，但农村的孩子大多没有出过远门，更别说去省城玩。父亲是个老实人，言语很少，一辈子从没有和谁红过脸，只知道用他的辛苦赚钱养家，但他是远近闻名、手艺精湛的木匠，常年在周边村子为乡邻们制做家具，木门、木窗、柜子样样精通。这家活干完，他收拾起沉甸甸的工具，拉着架子车，穿梭在乡间小路，去往另外一家继续干活。那时的父亲一个月难得回家几次，家中的农活和抚养我们三个孩子的重任，全落在了母亲瘦弱的肩上。
母亲是个勤劳坚韧的女人，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喂鸡、喂猪、做饭，接着又下地干活，一刻都不得停闲。她经常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草绿色的大裆裤子，头上扎了两个辫子，头上包着一块蓝头巾，风风火火，干活利索，却从未有过一句怨言。年轻时的母亲因常年农活的劳累而患有胃病，那是的她也经常因为消化不好而时常牙龈发炎，胃病和牙疼伴随着母亲，也伴随着我的童年，现在想起，母亲那时因生病，却没钱医治而硬抗，躺在炕头上呻吟或翻滚的一幕幕永远的烙印在我的脑海。那个时候，我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母亲躺在炕上，因为我不想让她生病，我不想让她难受，现在每每想起，我都是止不住的双眼满含泪水。
二姐比我大三岁，从小就特别懂事，总帮母亲做家务，干农活，还要照顾我。记得有年冬天我突然生病高烧不退，已经开始说起了胡话，母亲去塬上地里干活，父亲又不在家，只有二姐和我在家，二姐一边安慰我，一边跑去请村里的赤脚医生。医生来了，二姐一直守在我身旁，喂药、擦汗，满眼都是担忧，却强忍着泪水。等母亲回来时，我已经不再发烧了，那时我才明白，姐姐的爱，和母亲的一样深沉。
上高中后，我们在县城读书，二姐比我高一级。每周五，我都会骑着那辆旧28圈自行车带着二姐回家，车座磨得发亮，车铃也锈迹斑斑。二姐坐在后座，紧紧抓着我的衣角，我们穿过热闹的街道，一路向北，朝着三公里外的家驶去。路上，我们欢声笑语，分享着学校的趣事。那时的我虽瘦弱，但只要有姐姐在旁，再远的路也不觉累。
有次考试失利，我心情低落。二姐看出端倪，周五放学后没急着回家，我们一起坐在学校操场边的地上，轻轻拍着我的背说：“没事，一次考试不算啥，你是最棒的，只要努力，下次一定能考好。”她的话语轻柔，却如一股暖流涌入我心，我抬头望向二姐明亮的眼睛，心中充满了力量。从那以后，我更加努力，二姐也一直默默支持着我。
后来高考，二姐也没能考上大学，差分不多的她，原本家里让复读，可过分懂事的她却觉得家里要供我上学就不容易了，她一个女孩子，就不用上大学了，因为当时的家境，所有人都没再去给她做工作而答应了她。这件事，也成了我和父母最遗憾的一件事情。
父亲虽常年在外，但对我们的爱从未减少。每次回家，他都会带回些稀罕物。有次带回块漂亮花布，说是给母亲做衣服。母亲接过布料，惊喜又心疼地说：“你在外头辛苦，还想着买这些。”父亲憨憨一笑：“家里人好，我心里才踏实。”那一刻，我读到父亲眼中的温柔，那是他对家深深的牵挂。
母亲的爱更是无微不至，总把最好的留给我们，自己却节衣缩食。每到过年家里来客人的时候，母亲才会做几道好菜，比如蒸肉、比如炒鸡蛋，在那个年代，对于我们一个人根本没有吃过一个完整鸡蛋的孩子们来说，那简直是这个世界最好的大餐。等客人走后，母亲把剩下没吃完为数不多的几块肉和鸡蛋夹给我和二姐，笑着说：“孩子们，你们快吃，多吃点，我和你爸不爱吃肉。”二姐也赶紧把肉夹回盘子里，低声说：“妈，您也吃，您太辛苦了。”母亲摆摆手：“我不爱吃，你们吃吧。”我知道，母亲是舍不得吃，想让我们多吃点。
二姐总是让着我。小时候，家里那辆我大舅从西安城里捡回来的自行车，成了我们姐弟三人争抢的宝贝。只要我想骑车，二姐总是让给我，自己在一旁看着我笑。有次我不小心把车撞坏了，吓得大哭。二姐跑过来安慰我：“别哭，别哭，我去跟爸说，他会修好的。”她陪我找到父亲，父亲看到车坏了虽有些生气，但看我哭得伤心，还是心疼地抱起我：“别哭，爸马上修好。”二姐在一旁默默站着，满眼愧疚和心疼。
长大后，我们各自有了生活，但父母的爱从未改变。每次回家，母亲总是早早准备好我爱吃的饭菜，父亲忙着倒茶递水果。他们总问我们工作累不累，生活好不好，却从不提自己的辛苦。每次看到父亲那花白的头发，稀松脱落的牙齿，劳累一生而驼的背，我心里一阵酸楚。我忍不住说：“爸，妈，以后别太省了，咱们现在都过得去，想吃什么就买。”父亲却笑着说：“我们老了，吃不了多少。你们在外现在都不容易，要照顾好自己。”
二姐也一直关心着我。她知道我爱读书，每次回家都给我带书。有次听母亲说我闲聊时说到想喝小时候那种手工熬制的传统油茶，她就四处打听，跑了好几个地方才买到。我回老家时，她把油茶递给我，笑着说：“看这啥，给你买的，尝尝喜不喜欢。”我知道，这哪里是油茶啊，这是二姐对我的关爱和牵挂。
今年春节，二姐又给我带来两桶橄榄油。她笑着说：“我不知道这橄榄油咋吃，你拿回去用。”我看着她，心里满是感动。其实我知道，这橄榄油是她精心挑选的，她还交待我爱人这个橄榄油炸牛排、里脊肉很好，能降血脂，能促进消化，还能延缓衰老，让我们要注重身体，补充营养，她用自己的方式延续着我们童年那份深厚的亲情。
时光匆匆，岁月无情，但亲情永不褪色。父母的爱，姐弟的情，如同一盏明灯，照亮我们前行的路。这个春节，我又一次深深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这份感情，如同一缕阳光，照亮我的心房。我知道，无论未来如何，这份爱都将永远伴随着我，成为我生命中最美好的回忆，我也将会用毕生的爱和时间来陪护和守护这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