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多年来,我一直有个疑问,自己何时爱上书并开始阅读的?想来想去,能想清楚的是当年我听书的情景,给我说书的并非说书先生,而是父亲。当时,父亲受到不公正待遇,被迫错走一步,跌入人生的低谷,打击颇大,得了精神病,不得不在家休息。经过医治,父亲的病情有所好转,继续在家调养。白天,父亲干点力所能及的家务活,到了晚上,父亲不知哪来那么大精神,就给一家人说《封神演义》,每一回都有扣人心弦的故事,引人入胜,听完一个,我们还想听下一个,父亲就一回接一回往下说,以满足我们的好奇心,原本很苦的日子居然变得有滋有味。
父亲带着一家人迁居新疆时,委实舍不得丢弃家里的藏书,便挑选一个结实的大皮箱,将那些藏书一本一本放进去,结果,皮箱装得满满荡荡,差点撑坏箱盖。那个皮箱很重,几个人鼓足浑身力气才抬上车,之后,他们开玩笑说箱子里装的肯定是金子,要是别的东西就没有那么重。《封神演义》便是其中一本书。谁想,在异乡,在父亲被贫困和疾病几乎摧垮时,那本书居然派上用场,父亲将失意、焦虑、忧愁,烦躁消融于字里行间,神魂在仙界愉快地遨游,身心自然得到很好的调养,身体就逐渐好了起来,真是万幸!
受父亲影响,在我认识一些汉字以后,一闲下来就打开那个大皮箱,找出一本自己喜欢的小说,埋头阅读。遇到不认识的字就跳过去继续往下读,尽管读得似懂非懂,囫囵吞枣,可我还是感觉读书最有意思。读完一本,放进皮箱里,另选一本好奇地往下读,不知不觉,就养成读书的习惯。一年过春节,我无心去户外玩耍,抱着一本《林海雪原》成天价阅读,不知不觉就上瘾了。天黑以后,本该合上手头的书好好休息,可我居然凑近煤油灯,继续阅读后面的精彩故事。灯光昏暗,书页上的文字看不清楚,我就把书放在离灯很近的地方,探出脑袋忘我地往下读。不料,灯火把我额前头发点燃,哧哧作响,还散发一股难闻的臭味,而我竟然没有一点察觉。母亲被吓了一跳,忽然大喊,书呆子,头发都着火了,还看……我这才从书里拔出两眼,慌乱地望着母亲,一边伸手在额头乱摸。
不停地读书就使我的想象力比别的学生强,老师每每让学生做课堂造句练习,刚说完一个词语,我就能造出一个句子,自然得到老师表扬。一次,方老师给大家布置了一篇作文,课后,我很快就把那篇作文写了出来,交给了方老师。过了两天,方老师把我叫去,拿出那篇作文,说写得不错,他已经作了修改,打算和他的一篇文章一起投给报社发表。话后,他将两篇文稿塞入一个信封,封了口,贴好邮票,叫我送到邮电所。我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不知道发表文章是怎么一回事,就稀里糊涂跑到小镇东街的邮电所,把信封投入邮筒。时隔不久,方老师回了湖北老家,他和我的文章发表没有,不得而知,但在我心里埋下了一粒种子。十几年后,这粒种子终于发了芽,我也像方老师一样,开始向报刊投稿,在我发表的《引路人》散文中,记述了那件事,以此来表达我对方老师的深深怀念。
二
轰轰烈烈的“文革”浪潮也波及到我读书的小镇学校,原有的教学秩序被彻底打乱。因为没有专门教材,老师无法给学生正常上课,传授知识,又不愿浪费光阴,就用《毛主席语录》替代语文课本,每天给学生讲述一段,要求人人抄写一遍,还要背熟,谁过了背诵那一关,谁就可以提前离开课堂。而我常常是第一个过关,早早地离开学校。在校外干什么?找个僻静地方坐下来,开始阅读早已准备好的小说,这就是我早早离开学校的原因。不仅如此,我还在学校偷偷地看小说。有一天,我的秘密被一位同学发现了,他十分羡慕,想要借我的小说拿回家去看,我知道他是个厚道人就同意了。从此,我每看完一本就借给他一本,他能够勤借勤还,而且把所借的书保护得很好,让我很满意,我就一直给他借书,我与他就成了要好的朋友。谁想,我们之间的秘密被另一位同学发现了,他也要借我的小说,我怕他只借不还,就没答应。可他并不死心,三番五次跑来纠缠,把我弄得简直烦透了。一天刚下课,那位同学又来向我借书,我态度冷淡地一口回绝了。于是,他就手舞足蹈在我身上使坏,我一下恼了,就拳脚一起上,把他吓退了。冷不防他又扑过来偷袭我,我还没顾上还手,上课铃声突然响起,我们之间的“战争”就匆匆结束了。
从那以后,我索性在学校大胆地看小说,因为我的秘密已经公开,全班同学都知道我是个书迷。而巧合的是在某一天,陆老师也在课堂上给学生读起《欧阳海之歌》来,真让人感到意外。此后,那部小说便成了陆老师惟一的教材,每天走进教室,他环视学生一眼,简单说两句,然后不慌不忙地打开那本书,接着前面的章节饶有兴味地往下续读。陆老师是南方人,方言很重,不可能把那部小说读得绘声绘色,可是,学生都喜欢听,没有一个人乱说乱动。记得那是一部长篇小说,数十万字,作者叫金近迈,描写了欧阳海由一名普通青年参军到了部队,在部队那所大学校不断成长,成为一名革命战士,最后勇拦惊马,保护了列车安全而英勇献身,成为英雄的故事。故事情节引人入胜,细节描写精彩感人,深深地打动了我的心,使我萌生了将来也要做一名英雄的想法,可见一部好的文学作品对人的影响是相当大的。
三
七十年代中期,我拿到中师文凭,走出师范学校到本县山区做了一名小学教员。在以后的工作过程中,我逐渐感到自己的文化底子太薄,说话没水平,做事没魄力,担当不了重任,被人看不起。迫于环境压力,我渐渐变得自卑起来,常常感到很苦闷,很压抑,又不愿向别人倾诉,就把自己的所思所想写下来,进行自我调解。写了一段日记,我萌生了一个念头,以后一定要上大学,使自己成为有知识、有能力、有自信心的人。高考制度一恢复,我就毫不犹豫地报了名,走进了考场,但因成绩不佳,未被录取。可我并不气馁,做了一番准备以后,再次参加了高考,依然名落孙山。美梦破灭以后,我比以前更苦闷,更压抑。虽然我有稳定的工作,但我感到前途渺茫,认定这辈子不会有别的出路,只能做个小学教师,自卑地度过一生。就在那时,我遇到了一位高考落榜的同龄人,与他闲聊时,他这样对我说,能上大学,干自己想干的事情,成就一番事业,当然很好,可进不了大学校门读书,不等于一个人的一辈子没有任何希望,还可以通过自学,走高尔基的路嘛。这句话语不惊人却把我点醒了,对呀,我该把中学欠缺的知识补齐,自学大学中文系课程,逐步积累知识,打好基础,到了一定时候开始写作,努力写出好作品,让一些人刮目相看。我便开始阅读文学杂志,还想读一些文学理论书籍,了解文学创作的基本原理,使我在以后的写作过程中少走弯路,可是,那种书稀缺,根本买不到。偶然发现一位新来的教师在读旧版《文学概论》,如获至宝,就借到手用心阅读,这才发现那本书简直就是文学创作的秘密武器,读一遍只是囫囵吞枣,好多知识点根本掌握不了,就想多读几遍,将那本书全部消化,为我所用。可借来的书要在期限内归还原主,那该咋办?想来想去,便想到人们常说的那句话,眼过千遍不如手过一遍,于是,我就利用业余时间,不知疲倦地抄写那本书,整整用了两个星期,用了三个笔记本,总算把那本书抄完了。虽然中指磨出老茧,脑袋也有些发沉,但我十分惬意。因为我对文学创作原理有了初步了解。之后,还想自修大学中文系课程,获取更多知识,就让大妹托关系为我搞一套大学中文系教材,几个月后,大妹把那套教材拿回家来,我便利用业余时间用心阅读那些书。在此过程中我意识到,除了阅读那些教材,还得阅读大量的中外名著,汲取营养。于是,我就下决心购买那些书籍。因山区没有新华书店,我就利用出差机会常去县城新华书店寻宝。每每错失机会,怎么办?我只好拜托一位熟悉的营业员给我留书。这样,我每次进城都能拿到想要的好书,很是欣慰。为了感谢那位营业员,我把粮本上仅有的两公斤清油买到手,作为礼品送给了他。
年复一年,我居然有了购书瘾,见到好书就买。要不然,就会后悔好多天。一回,我一次性买了三十多元的好书,一月工资所剩无几,而我望着高高一摞好书,感觉自己很富有。过了几天,裤子破了,得换新的,可我没钱买,只好在破洞贴块胶布将就。家里人发现我无节制地买书,多次劝我要为以后成家多攒钱,不要把钱都花在书上,我口头答应,实际做不到。结婚前,我的书柜里装满诸多好书,而我的存款却很少,买不起时髦的收录机,就有人说三道四,弄得我很尴尬,只能默默地忍受。
在用心读书的过程中,我开始偷偷地练笔。因我没有一点写作功底,写下的全是废话,连素材也算不上,就产生这样的疑问,何时才能写出像样的作品?不得而知。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也许这辈子一无所获。可我并不退缩,既然认准了那条路,就要一直往前走,只管耕耘,不管收获。有一位年轻的美术教师和我一样,也不愿碌碌无为过一辈子,也想业余写点东西,我们就有了共同语言,经常在一起谈论理想之类的话题,不知不觉,我们就成了志同道合的文友。他为了激励我自学成才,给我画了一幅肖像画,并题写了这样的寄语,马云峰同志刻苦攻读,希望自己将来能成为作家。那件作品完成以后,我不好意思向他索要,他也没有赠我的意思,就一直挂在他居室墙上,供大家欣赏,似乎在为我造舆论。每每看到有人欣赏那件作品,我都会这样瞎想,假如有一天自己真的成了作家,自信心肯定会大增,不再是一个自卑的人。于是,我更加刻苦地读书,更加勤奋地练笔,坚信早晚有一天,我会出一本书,挤进作家队伍,得到社会的认可,赢得人们的尊重。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人生境界啊!愿望如此美好,但成功并不容易。我不仅要接受一次又一次失败,还得忍受外界的冷嘲热讽。譬如,他没上几天学,文凭是混来的,就凭他那点本事还想当作家,一步登天,简直是在做黄粱美梦。他要是真成了作家,驴头上非长角不可。他呀,自不量力,不知天高地厚。当我听到此类闲言碎语,难免要生气、痛苦,但我很快摆脱痛苦困扰,变压力为动力,拼命写东西,坚信有志者事竟成。
在师范学校读书期间,开门办学等社会活动频繁地占用教学时间,留给学生上课的时间十分有限,校方为使学生在有限的时间内掌握一门专业知识,就按语文、数学、音乐、美术等科目,分别进行速成教学。我毫不犹豫进了语文班,暗下决心,一定要用功学习,掌握这门专业知识,工作以后起码能读懂《红楼梦》,还能写出小文章,在报刊发表。语文班由薛宗正老师授课。第一天上课时,这位北大的高材生单刀直入表明意图,他不想混日子,要干就要干出名堂,每个学生也不许混日子,毕业时必须交出像样的诗歌、小说、散文、剧本,否则,后果自负,这可把一部分学生吓得直咂舌,悄悄地退出了语文班。而这正合我的心意,暗自下决心,努力,再努力,到毕业时,一定要交出几篇好作品,给薛老师一个惊喜,让他对我刮目相看。不久,他让每个学生完成一篇人物特写,我就以一位农村干部为原型,费心构思,然后把它写了出来,以为会得到薛老师的表扬。结果,他说我作品中的人物一副学生腔,不符合人物身份。得到这样的评语,我十分羞愧,暗暗给自己鼓劲,下一篇作文一定要写好,争取得到薛老师的肯定,几个月之后,专科班被取消,我的打算就落空了。时隔几年,我拿起笔练习写作,可以说是在延续那个梦,了却一个心愿。每选中一个题材,都要反复构思,然后把那篇作品一气呵成。回过头细看,居然发现出手的作品废话连篇,根本读不下去。原因在哪?还是功力不够。就寄希望于下一篇作品,一篇接一篇瞎写,权当练笔。有时把自己搞得疲惫不堪,写作停止后右臂懒得再抬起来。尽管如此,我还是继续练笔。在一个假期的几天时间里,我一鼓作气写出三万多字,可把我累得够呛,离开稿纸看地面,满地都是方格,显然体力严重透支。可我不顾死活又往下写,而且时间抓得更紧,结果导致心动过速,心脏像烈马一样越跑越快,似乎随时都会骤停,把我报销。我被吓坏了,赶紧扔了钢笔,在居室乱转,心跳还是不减速。无奈,我就诚惶诚恐地逃离居室,在户外乱走,祈求老天爷保佑。万一昏倒,或许会被人发现,救我一命。走着,心跳渐渐恢复正常,我才松了一口气。回去以后,我不敢再瞎折腾,就按照那部作品的整体构思,把每一节的线索写了下来,形成了一个较为完整的大纲,为以后埋下伏笔。之后,我先回家看望父母,然后带着两篇小说外出,去拜师学艺。似乎祖先暗中引导,我遇见了一位画画的朋友,经他介绍,我认识了綦水源先生。綦先生已是新疆知名作家,但不嫌弃我这个低能儿,了解了我的情况以后,收我为徒。然后认认真真审阅了那两篇作品,指出作品有独特的生活语言,浓厚的生活气息,但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不会编故事。他鼓励我说,坚持下去,闯过那一关,早日出作品。此后,我每写出两篇作品就寄给綦先生,请他指导,他总是认认真真审阅,用红笔给每篇作品写下中肯的数百字的评语,再把评语单贴在作品前面,寄给我。每次收到綦先生的评语单,我都会激动,信心大增,更加勤奋地练笔,告诫自己要早日出作品,千万不要辜负了綦先生。后来,因綦先生工作调动,我们之间中断了联系,再也没有见过面,可我一直铭记他对我的无私帮助,和那份浓浓的关爱之情,暗暗祝他健康长寿。
两年后,我的第一篇小说习作《张小气请客》在县办小报发表,下一年,另一篇小说在自治州刊物发表,引起关老师重视,不仅让我参加文学活动,还重点培养。隔了一年,又一篇小说在该刊物发表。之后,我参加了为期三年的中文函大学习,有一篇一万多字的小说居然在校刊发表了,就以为自己已经入门,连续发表一批作品以后,就会加入自治区作家协会,可圆多年的作家梦。
四
有一位名家这样形容文学创作,文学是个魔,你越想抓它越是抓不住它。我就陷入了这样的困境,越想快出好作品,多出好作品,可好作品就是出不来。究竟是什么原因?还是功力不够。于是,就打消急于求成念头,开始练习小小说,短篇小说,散文,只求写得好,不求能发表,持续了三年。之后,我的写作功力明显增强,所写的小小说,散文作品见诸报刊,还被收入丛书,有一篇作品居然获奖,这对我的鼓励不小。于是,我希望有属于自己的专著,一部中篇小说集,就开始写中篇小说。中篇小说篇幅较长,六七部就可结集成书,优势很明显,所以我才这么做。经过实践,我才体会到中篇小说更难写,故事情节要引人入胜,人物形象要鲜活逼真,还要写出时代特点,要想写出一部像样的作品,的确不容易。但已经做出那样的计划,哪怕困难再大,也要迎难而上,把计划完成。我就持这样的态度,一部接一部写中篇小说,自己折磨自己,老是皱着眉头,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父亲实在看不下去,就这样开导我,不要写太长的作品,作品太长不好发表。还像以前那样写短文,写一篇或许就能发表一篇。还要注意选好题材,题材决定作品成败。父亲不搞文学创作,居然说出行话,让我有些意外,也让我敬佩。父亲生在书香之家,受过一定的文化教育,又读过不少书,才会有那样的见解。再说,父亲一直默默地关注我的写作情况,作品写出来发表不了,他比我还着急。
天道酬勤,我终于交上好运,远赴北京参加了文学研讨会,研讨会是由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主办的,在短短几天里,亲耳聆听了雷达、张同吾、潘凯雄、刘恪、曾镇南、西川等名家的讲座,增长不少见识,很是欣慰。而让我更欣慰的是提交会议的中篇小说《岔道》,得到一位评论家的好评,意外地获得三等奖,这对我是莫大的鼓励。此外,我还被列入中国社科院研究生院作家进修班学员名单,只可惜遇上拦路神,我未能进入作家进修班接受四个月的培训,算是遭受了一次小挫折,可我并不灰心,憋足劲头继续写作,用实际行动跟拦路神暗暗较量。一年后,我的中篇小说《岔道》得到新疆文学前辈都幸福先生赏识,要在《中国西部文学》发表。为此,我专程赶过去拜见都先生,都先生不仅热情地接待了我,还抽出时间,用谈话的方式开导我,向我传授技艺,并对我今后的文学创作寄予很高的期望,期待我写出更多更好的作品,为新疆的文学事业做出一份贡献。那时,我已经练习写作十年,整整走了十年弯路,自己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跨入文学殿堂门槛,一直很着急,一直很苦闷,一直很自卑。没想到天赐良机,让我遇到了都先生。他的一番谆谆教诲,一番热情鼓励,不仅开启了我的心智,也坚定了我的自信心,相信自己能够写出更多作品,不会辜负都先生的殷切希望。
《岔道》发表以后,我的写作热情高涨,写作更加勤奋,三年内发表了数篇短篇小说和散文,还有两部中篇小说,算是有了一定的收获。但我并不满足,还想出版梦寐以求的中篇小说集,便选出七部作品,结集成书,取名《婚变》,寄往出版单位。书稿不仅顺利通过审查,部分作品还得到“难得之作”好评,让我真高兴。《婚变》出版以后,得到了社会的认可,我也赢得了人们的尊重,变得自信起来,创作欲望更加强烈,便萌生了要创作一部长篇小说的念头,而且下定决心要完成那部作品。于是,我把原先积累的素材全部找出来,边读边想,拟出了那部作品的故事梗概,之后,我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利用起来,一门心思写那本书。因经验不足,开头写得有些吃力,好像下一节根本就写不出来。似乎有神灵暗中相助,灵感一次接一次闪现,引领我不断地往下写,历时一年完成了长篇小说《凡星》初稿。在一年的写作过程中,我实际上是在应对一种挑战,接受一种考验,忍受一种折磨,压力颇大,痛苦时而相随。但写完最后一个字,长舒一口气,望一眼厚厚的书稿,又感到很充实,很幸福,很自豪。因为我没有虚度光阴,靠自己的智慧和劳动,创作了文化产品,做了一件对社会有益的事。
《凡星》初稿整整搁置了一年。一年中,我经过苦苦思考,理清了作品的修改思路,重新设计了主要情节,又对人物关系做了适当调整,敲定了整部作品基调,然后,放慢速度进行修改。修改作品急不得,必须细心冷静。辛辛苦苦改了一年,只改出三分之一,可我并不着急,依然按照原先的速度继续往下改,第二年,又改出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一又改了一年,耗时三年终于把这部作品改完,算是完成了我人生中的一件大事。《凡星》的故事虽然是虚构的,人物是塑造出来的,但是在生活基础上构思故事,塑造人物的。在主人公梁栋身上就能找到我自己追求人生理想的影子,他的所思所想,在我身上可以得到某些印证。而我也遇到了像书中的方良伯那样的好心人,他们给予我的谆谆教诲,至今铭记在心,他们给予我的无私帮助,让我感激一辈子。正因为有那样的生活积累和情感冲动,我才写作《凡星》的。这部书稿能否顺利发表或者出版,不得而知,但做完了这件很重要的事以后,我处事更加自信。想到书稿早晚要出版,应该早些写好序言,以备急用为好,就将自己多年的人生经历,写作经历,以及《凡星》的成书过程写了出来,权作序言。按照常理,序言应该由名家撰写,而我思来想去,却有了这样的想法,请名家写序,无非是给自己的书籍作个精美的包装,以此来吸引读者。假如书籍内容很糟,给读者的感觉味同嚼蜡,那么,再好的序言也于事无补,还不如自己写序,或许收效会更好。
最后,我想说的是,《凡星》是我长期坚持写作的一大收获,事实证明,“有志者事竟成”那句话,确实是人生的至理名言。而父亲的在天之灵倘若得知我写出了长篇小说,肯定比我还要高兴。因为当年那个只会听书的傻小子,现在不光喜欢读书,还写出了属于自己的书,有了一点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