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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云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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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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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东景物

                                   准 东 景 物

                                    

                                           打造梭梭林

那几年,吉县各部门职工,还有部分农民都要去北沙漠栽种梭梭。每年植树的时机都选在了初冬。就因初冬气温最适宜,正是往沙地里栽种梭梭的最好季节。植树的具体地点是在县域北端,古尔班通古特沙漠南缘一带。不知何年,松散的沙粒随着疾风飞窜、堆积,早已凝聚成了各种走向的沙丘。沙丘与沙丘之间袒露 一道又一道宽阔的浅沟,还有大小不等形状各异的洼地。那一带便展现出沙丘、浅沟、洼地那样一种独特的地貌。站在数十米高的沙岭上前后左右远眺,目光所及的区域像是构筑了若干沙漠城堡。

每一道沙丘上都长有原生的高矮不同的梭梭,最高的有三米多,最矮的还不足一米。高高矮矮的野生梭梭依着沙丘走向错落不匀地分布在沙丘上,乍一看每一道沙丘都像是一幅天然风景画。

梭梭属灌木类植物,每一株都滋生干枝条,诸多枝条挺拔向上,生机勃勃,显示着强劲的生命力。舒展的茎蔓挨挨挤挤,十分繁茂,依附在枝条上,极力朝中心聚拢,就使每一株梭梭都成为一个牢不可破的整体。在那荒无人烟的沙漠里,一株梭梭就是一名卫兵,在不分昼夜地值勤。正是有了那些卫兵固守沙丘,沙丘才没有解体,成为阻挡风沙肆意飞扬的天然屏障。那就可以说,每一片梭梭就是一个抗击风沙的英雄集体,而每一株梭梭就是一名无名英雄。不是么?

而那些浅沟,还有那些洼地里的情形可不乐观。因总是缺水土质僵硬,不能保墒,原先野生的一些梭梭水分耗尽,就过早地旱死,慢慢地干枯、断裂成了一截又一截发黑的朽木,横七竖八地躺在荒滩上,让人不由得为它的死亡而哀叹,惋惜。而裸露在苍天之下的断根,呲牙咧嘴,似乎在传递求救信号。几乎所有的朽木周围都簇拥着一堆浅黄色的,皮球状的毛绒绒的沙生植物,看上去特像精心制作的花朵。而换一种眼光再看,那些沙生植物,就是土地神献给抗沙烈士的花朵。

原先,那一带遍地都有野生的梭梭,而且长得又高又粗,成林成片,既可抗风固沙,还可调节沙漠一带的干旱气候。自从被临近的住户发现之后,几乎每年都要赶车过去砍伐不少梭梭,拉回家去用来烧火做饭,冬季取暖。就那样一年接着一年乱砍,野生的梭梭就逐消失,一年更比一年少。那里的气候也就变得越来越酷热,年年都会旱死一些野生梭梭 这才出现了一片又一片空地。若是不及早治理,整个区域将会被沙化,埋下祸根,成为风沙肆虐的源头。

那就必须要在空地上人工种植梭梭,一年绿化一片,年复一年,将所有的空地都打造成美观的梭梭林。人们敢想敢干,就破天荒地来到沙漠里人工种植梭梭,就是要让外界知道,愚公能将两座大山移走,而他们能在沙地里栽活梭梭,活一棵,活两棵,活一片,最后打造出大片的梭梭林,防风固沙,守护人们赖以生存的家园。

人们忍受着初冬寒风的侵袭,分散开来,一人挥锹挖坑,一人躬身插苗,信心十足地栽下了一棵又一棵梭梭小苗,也留下了满心的希望。头两年只是栽种梭梭,后来又作了改进,要先在沙土坑里放上大芸种子,而后才放进梭梭小苗,接着填埋沙土。大芸是一种名贵中药材,就滋生在梭梭根部,随着梭梭一起成活,逐年长高。前些年,一些人为了发财致富,就赶在气温适宜的时节,成群结伙地跑到那里,就地一住,成月在沙地里乱挖野生大芸,就损毁了不少野生梭梭。后来,那种野蛮行为已被制止了,但已经造成了一定的损失。人们所能做的,就是要将那种损失彻底弥补。

沙漠空旷辽远,人们置身其间,显得那么稀少,那么渺小。但他们一点也不自卑,一点也不怕苦,一边干活,一边说笑,就给沙漠增添了欢声笑语,注入了勃勃生机。人们你追我赶向前行进,不知不觉浑身就渗出了热汗,就连额头上也渗出了细碎汗珠,但谁也不愿把汗珠擦去,就让清风将它慢慢吹干吧。

冬日的太阳似乎有灵性,暗自在为人们助一臂之力,努力发出亮光,释放热流,要将弥漫在荒野里的寒潮驱散,好让人们在暖和的环境里舒心地干活。经过长时间的劳作,人们已是汗流浃背,有点疲倦,但谁也不叫苦叫累,仍然鼓足心劲干活。期间,一旦有谁看到已经栽活的小梭梭,就会喜不自禁地大喊大叫,栽活了,梭梭苗栽活了。周围的人们就会兴冲冲地跑上前去,先是用手轻轻地抚摸嫩枝,而后仔细打量,喜滋滋地叫嚷,梭梭小苗,还真的栽活了,活活的,真让人高兴。就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可算没有白出力,宁是把梭梭栽活了。只要梭梭苗可以栽活,那就一年接一年来栽种,一年种活一些,下年再种活一些,种上十年八年,就一定能在荒凉的沙漠里造出大片梭梭林。

人们打造梭梭林,其目的就是要在家园与沙漠之间,筑起一道防止风沙肆虐的人工屏障,避免以往的惨象重现。上世纪末某年春季的一天,中午还是晴朗天气,艳阳高照气温宜人。谁也没有料到,就在很短的时间里,天气突然变坏,顿时狂风大作,好大一片沙尘从北部沙漠迅速卷来,突袭了人们生存的家园。一时间狂风怒吼,吼声震天,黄沙飞扬,遮天蔽日,白天刹时变成了黑夜,让人心惊肉跳,误以为世界的末日已经来临。那种惨象持续了近一小时,引起了几处火灾,毁坏了电力设施,还有屋顶。教训太惨痛了,迫使人们必须行动起来,人工种植梭梭,固沙防风,不再出现沙尘暴,要让每个人都能平静地生活。

最终,人们果真在那一带造出了大片梭梭林,实现了美好愿望。又在那个区域加设了铁丝围栏,以防牲畜进去啃食。还在四处投放了灭鼠药,以防老鼠四处乱窜破坏林木。如今那一带已经被建成了沙漠公园,成了外地游客必去观光的一处景区。

                                      古海一只眼

要说沙漠里有黄金矿,人们不会不相信,要说沙漠里有大油田,人们不会不相信。要说沙漠里有温泉,人们就会有疑问,消息可靠吗?答复是.可靠。沙漠里确实有温泉,温泉里汩汩喷涌的还是七亿年前的古海水呢!

古海温泉在吉木萨尔境内的古尔班通古特沙漠边缘。走进古海温泉景区,放眼向南望去,天山山脉横亘眼前,向东西两端无限延伸。大漠空旷,辽远,一眼望不到边。向西远眺,茫茫戈壁,空寂,苍凉,一览无余,似乎连着天际。在那个地方赶路,会使人产生往天边行走的感觉,好像戈壁和天连在一起。向远处望去,到处是沙岭.沙岭究竟有多少,谁也说不清。沙岭与沙岭之间袒露一道又一道浅沟,还有大小不等,形状各异的洼地。沙岭由梭梭丛而形成。梭梭生命力极强,是阻挡风沙的卫士。所以,所有的沙岭上都长满梭梭,成片成林,成为那里的一道独特风景。梭梭丛林还是野生动物的栖息地,只要走进梭梭林,就会看到受惊的野兔、硕大的老鼠,还会看到成群的黄羊。

古海温泉没有出现之前,那一带找不到一条小河,或是一眼清泉,所有的动物或植物都依赖天降甘霖或瑞雪而生存繁衍。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石油人在那个区域钻探油井,耗时数月,将探井打到两千米以下,以为找到了石油,无不为之欢欣鼓舞。可谁也没有料到,从井口喷出的并不是石油,而是古海水,此水清纯又热气腾腾,一试还烫手。钻井人很高兴,毕竟有所收获。

当地的哈萨克族牧民形成一种习惯,每逢冬季就要转场,将牧放的牲畜赶出南山,赶往北部沙漠过冬。一个偶然的机会,一位牧民发现了那个水塘.试着洗了手,感觉挺舒服,便将好消息传了出去。于是牧民都很好奇,都骑着马前去看个究竟。有人受好奇心驱使,索性跳进水塘洗起澡来。洗浴之后,感觉浑身好舒服,于是,其他人纷纷效仿。之后,牧民一起动手将水塘弄成简易浴池,专供洗浴之用。消息不胫而走,好奇之人不顾路途遥远,都去简易浴池泡一回,居然发现池里的热水不仅可以清洁身体,还能医治皮肤病。消息传开,便引起专家注意,经提取水样化验分析,认定从那口井里喷出来的不是普通水,而是古海水,含有多种有益皮肤的元素,属于独特天然浴疗水,具有开发价值。这无疑是一个特大好消息。于是,某旅游集团便筹集资金,修建了浴池,接待了八方游客。

那里不只是浴疗的好地方.还是观赏大漠的理想所在。几亿年前.那一带并不是洪荒大漠,而是一片海。这里碧水浩渺,与蓝天相映成趣;这里气候温润,百草繁茂,花开遍野,蜂飞蝶舞,飞鸟麇集,叫声喧天;这里古树参天,大批恐龙在此地生存,繁衍。忽然间,地球内部剧烈运动.将古海沉陷下去,将沙土举升上来。再后来,石油人一个钻头打下去,给大漠钻了—个孔洞,就使古海有了一只眼,古海水才不停地喷涌而出。每每看到游人跳进暖暖的古海水里,灵巧地游动,溅起朵朵水花,便让人产生许多联想。据说,人类是由鱼类衍化而来的,那么.在古海温泉里尽情游动的不就是一群大鱼吗……

  

                                              红 柳 园

从火烧山油田指挥部启程,向西北方向行走大约二十公里,便可见到绵延起伏的沙丘。一道挺宽的干河床傍依沙丘向前延伸,人们将它称作沙丘河。沙丘河长约五十公里,除山洪暴发流水之外,平日里,河床就是筒易公路用来行车。

沙丘极为平常,引不起游人兴趣。而干河两岸成片的红柳,倒是格外让入注目。红柳是沙漠中一种次生灌木,能在干旱的沙土中生长。红柳的根系很发达,深深地扎进沙土里,吮吸地下的水分,顽强地生长着。红柳丛密集的地方,根须相互攀结,形成根须网络,就使地面红柳长得十分牢固。狂风袭来,红柳被吹得东倒西歪,甚至趴在沙地上。狂风过后,一丛丛红柳依然昂首挺胸,莲蓬勃勃地往上长,与戈壁滩上的白杨有惊人的相似本性。凡是见过红柳的人都有这样一种印象,几乎每丛红柳都长在沙包里,生命力极为顽强。红柳丛连片的地方,便有奇形怪状的沙岭。红柳具有固沙功能,沙包或沙岭是红柳奋力抗争风沙的见证,被人们称为抗沙英雄。

沙丘河两岸的红柳是上天赐予沙漠的一宗宝。每年春去夏至,一丛丛红柳枝繁叶茂,就形成一个天然红柳园。远远望去,红柳园郁郁葱葱,一片绿海。绿色醉眼,就使游人深切地感受到,沙漠井非生命禁区。沙漠里同样有人间仙境。可以让长途跋涉者在这里歇脚,纳凉,感受另一番情趣。

夏季的红柳生命力最为旺盛,枝条舒展,苍劲有力,绿叶婆娑,泛出点点油光,使人产生一种错觉,以为它是天宫中的一种树木,而非沙生植物。而最让人心动的则是盛开的红柳花,一簇簇,一片片,火红的,浅红的,深黄的,交相映衬,汇成一个繁花似锦的世界。有风吹来,花束随风摇曳,向游人展示婀娜身姿,给旷达的大漠增添柳花的清香。

置身红柳园中,周围都是花的海洋,看得眼晕,晕得开心。柳花又是多情之物,也不向游人打声招呼,就将游人拥抱怀中。而游人呢,置身花海,舒心,惬意,甘做柳花仙子。临走的时候,实在难舍,都要拿出相机拍下这沙漠奇景,作为永久的收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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