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云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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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三
无论别人怎样议论梁栋，哪怕是说难听话，方良伯都保持沉默，一言不发。难道梁栋闯祸以后，方良伯对他有了成见，一点也不同情？方良伯可不是那样的人。漫画事件一发生，他就料定，傻事是另一个人干的，梁栋是被冤枉的，在替别人背黑锅。可是，因为没有任何依据，无法下结论，他只能保持沉默，以免把事态扩大。经过再三考虑，他拿定主意，要出手搭救梁栋，出面做详细调查，把事件真相彻底搞清楚，揪出幕后黑手，还梁栋一个清白，一身轻松地工作，习画。方良伯便专程去梁栋宿舍，要向他问个明白，那幅漫画究竟是谁画的？
梁栋见到方良伯以后，心情很复杂，有点紧张，有点激动，有点惭愧，还有点难受。向方良伯打招呼时，情绪很是低落，说话有气无力，全然一副失态样子。方良伯见梁栋很不对劲，故意轻松一笑，先不提漫画的事，而问他最近在看什么书？梁栋就照实说，因为遇上倒霉事情，心情不好，什么书也不想看。方良伯就说，越是心情不好的时候，越要看书。要知道，每个著书人都是智者，读书的过程就是跟智者交流的过程，会使人增长见识，开阔眼界，消除烦恼，用另外的态度去理解所遇到的事情，开心地生活。而当今社会好多年轻人，都没有认识到这一点，轻视读书。遇到挫折想不开，就喝酒跳舞，胡说八道，以此来发泄不满。更轻视中国传统文化。不知道《三字经》，《忠经》，《孝经》，《道德经》是何人作品，内容又是什么。他们不仅数典忘祖，还盲目崇拜西方人不良生活方式，沾染了当今社会许多坏习气。道德素质很低，不愿付出辛勤劳动，就想得到大量财富。总爱抱怨社会给予他们的好处太少，而从不为国家和民族的前途而忧心。生在富中不知富，为图个人享受，不顾父母死活。他们虽是一部分，但负面影响还是很大的，这就需要有志青年，树立浩然正气，抵制歪风邪气。那就要多看好书，不断净化自己心灵，多做有益社会的事情，影响更多的人。
“你的志向是成为画家，就应该坚持看一些好书，开启你的智慧，激发你的灵感，使你的绘画水平不断提高，早日画出杰作。”
“我应该坚持看哪些书？”
“唐诗，宋词，还有中国古代寓言。” 方良伯进一步说，要是喜爱一首好诗，把它的意境画出来，就是一幅好画。要是喜爱一则寓言，把它熟记在心，就懂了一个道理。便讲清代《恍惚》故事，话说有一位财主错穿靴子，一只底儿厚，一只底儿薄，走路一脚高一脚低，很难受。财主疑惑地自问，今日我的腿，因何一长一短，想必是道路不平。随从一看就说，老爷，你穿错了靴子。财主就叫随从赶快回家再取靴子。过了好大工夫，随从空手而回，对财主说，老爷，不必换了，家里那两只，也是一厚一薄。
讲完，方良伯问道：“小梁，这故事对你有没有启发？”
“当然有哇。”梁栋说：“它讽刺了只从现象看问题，不善于动脑筋的糊涂虫，我好像就是那种人。既然梁栋喜欢中国古代寓言，方师傅就又讲别的寓言故事。可发现梁栋走神，心不在焉，他就笑着说：“小梁，你的心病还很重嘛。”梁栋就坦诚地说：“方师傅，你说得确实没错，我的心病确实很重。”方良伯要让梁栋自己道出心病，只是呵呵发笑，并不开口追问。梁栋觉察到方良伯的用意，就实话实说：“方师傅，我一时赌气，做了蠢事，才落下很重的心病……”
方良伯和蔼地笑着说：“不急，有话慢慢说。”
梁栋就鼓足勇气大声说：“那幅漫画虽说是李忠东画的，可也有我画的几笔。”
方良伯便问：“到底咋回事？”梁栋就讲了事情的经过。并说真没想到，他一时赌气，草草画的几笔，居然被李忠东全都用上，弄出那幅漫画来。李忠东算是出了一口窝囊气，可让他背了一个黑锅，简直倒霉透了。方良伯就皱起眉头，怒气冲冲道：“李忠东嫁祸于人，也太缺德了。”又数落李忠东一顿，建议梁栋及早去见张厂长，把事情经过说清楚，主动承担过错，求得张厂长谅解，甩掉思想包袱，安心工作，专心学画。
梁栋难以接受方良伯的建议。梁栋想到一旦他把事情解释清楚，不消说，就把李忠东出卖了。哪怕自己遭点罪，也不能做出卖朋友的事。出卖朋友，就是出卖自己的良心。事后，肯定会自责，自己折磨自己，还不如代人受过。于是，梁栋就说，李忠东若是一直不肯去向张厂长认错，那他只能耐心等他醒悟，决不能出面去揭发他。一听方良伯就来气，语气严厉地说：“小梁，你真糊涂，可不能轻易代人受过，让小人得意，让邪气抬头。应该坚持原则，敢于揭发坏事。”
“方师傅，我明白你的一番苦心。可是，出卖良心的事，我实在做不出来。”方良伯一时无话可说，只是一个劲沉思。一会儿，方良伯忽然开口道：“小梁，你自己拿主意，我不勉强。也许你的想法是对的。”说毕，方良伯就及时离去。
回去的路上，方良伯与华芳正好相遇。华芳主动上前打个招呼，就向方良伯打听，漫画的事情查清没有？到底是不是梁栋？梁栋的心情好不好？方良伯就将所知道的情况告知华芳，华芳很是意外，皱起眉头说：“真没想到，李忠东惹了大祸，竟让小梁无辜受冤，可他还愿意代人受过，真是自讨苦吃。”方良伯苦笑道：“梁栋这小伙子，几方面都好，就一方面不好，遇事心软，容易被人利用，吃哑巴亏。”
华芳激动地说：“要我说，梁栋再不能这样窝囊下去，必须马上去见张厂长，把事情解释清楚，找回自己的清白，让李忠东得到应有的惩罚，接受深刻的教训。”方良伯赞成华芳的意见，就对她说：“也许梁栋会听你的，你去好好劝他，说不定他的态度会大转变。”
华芳爽快地答应：“行呀。我马上就去劝他。”便径直去了梁栋的住所。一见面华芳就玩笑地说：“今天，我是特意跑来，看望倒霉蛋的。我记得有人说过，倒霉的人就像染上瘟疫的牲畜，众人都会躲得远远的，生怕被传染。可我不怕，不光来看望你，还要为你出谋划策，找回自己的清白。”
梁栋一声苦叹，然后自嘲：“听了你的话，我忽然发现，我这个倒霉家伙已经没资格做人，只能被当作牲畜，吆来撵去，受苦受难。”华芳赶忙申辩：“小梁，我在跟你开玩笑，只是打个比方，决没有歧视你的想法，更不会歧视你。”
“我知道。”梁栋苦笑道：“我是在恨自己，居然一时赌气，帮李忠东做了缺德事，惹了一身麻烦。现在，我就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
华芳就说：“咋会说不清呢？你向张厂长讲明事情经过，不就真相大白了嘛。”
“没有证人，事情根本说不清。”
“那我跟你去作证。”
“你不在现场，不能当证人。”
“我就说，当时我也在现场，根本就没见你画那幅漫画。我一说完，你就马上说，华芳说得都是真话。”
梁栋一个劲摇头，连声说不行。又说华芳情愿出面作证，用意是好的，但证言是假的。从严格意义上讲，作伪证不仅不道德，还是一种犯罪行为。华芳听了梁栋那一番话，不由得来气，扯尖嗓音嚷道：“小梁，你真是个画呆子，紧要关头连自己也保护不了，我看你将来也干不成大事。”
梁栋并没有生气，无奈地说：“咋办呢，过去我就不会扯谎，现在让我说谎话，我还是做不到，秉性难改嘛。”华芳冷笑道：“那你就一直背个黑锅，受苦受难吧。”不忍心又说，一个人活在世上，最起码要学会保护自己。遇事的时候，要善于变通，进行自救。话说透了，她出面为他作证，就是自救的一种办法，他最好采纳，不然的话，或许张厂长动不动要给他找麻烦。
华芳的一番真心话感动了梁栋，他的态度就有所转变，就告诉华芳，要不就去见张厂长，向他解释一番，然后诚恳地道歉，再主动承担一定的责任。听了梁栋那番话，华芳心里很不舒服，就数落他说：“你可真大方。假如张厂长想要你命，你也舍得给他？你呀，遇事讲良心，讲义气，结果呢，让别人占便宜，让自己吃大亏。
“我不觉得自己在吃亏。”
“你真是个现代大傻瓜。”
“哈哈……”梁栋边笑边说：“我认为你没骂我，而在夸我。”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咱们就去见张厂长吧。”梁栋便想起张厂长训他的情景，不由得心虚，就说他想过几天再去。一听华芳就急忙叫道：“不行，说去就去，一天也不能耽搁。”
“真要去？”梁栋却往后退了一步。
“真要去！”华芳的语气十分坚定，梁栋就下意识地又退后两步。华芳委实讨厌梁栋的懦弱样子，二话不说，将他连推带搡弄到了室外，梁栋只好跟随华芳去了张厂长家。
张厂长并不像梁栋想象得那么凶，但对待他们的态度很冷淡，现场气氛有点紧张。梁栋不敢贸然开口，就低头当哑巴。华芳见情形不妙，就鼓足勇气替梁栋说话：“张厂长，梁栋专程过来，要向你讲清漫画的真相。”
“有话就直说。”张厂长便端起架子，绷紧脸皮，像严厉的法官审视犯人似的，目光冷峻地盯了梁栋一眼，耐住性子等待华芳开口。华芳便放松情绪，控制好语速说：“张厂长，我要对你说，小梁根本就没有画那幅漫画，只是给那个人讲了作画的方法，找个借口就离开了。”
张厂长一拧眉头，露出一脸怪笑，不耐烦地问道：“谁能作证？”
华芳赶忙作答：“我就是证人，当时我就在现场。”听了，梁栋有点不安地挪一下屁股，下意识地盯了华芳一眼，示意她再不能乱说。当华芳正要详细解释时，张厂长忽然叫嚷：
“不说了，不说了，我已经明白了。”话锋一转，开始教训梁栋，叫他以后每做一件事，都要用脑子想清楚，哪些事情该做，哪些事情不该做。比方说别人叫梁栋去杀人，梁栋真就去行凶，稀里糊涂搭上一条性命。从今往后，每做一件事，事先应该前思后想，能做就认真去做，不能做就坚决拒绝。可不能左右摇摆，再被别人利用。“你要是不吸取教训，再犯类似的错误，决不轻饶，要严厉的处罚。”
“张厂长，你说得都对，你的话我都记心里了。从今往后，我决不再做伤害别人的蠢事。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写保证书。”张厂长见梁栋认错态度诚恳，句句话都出自真心，表现很不错，就改变态度，露出和蔼的笑容。可梁栋实在弄不明白，张厂长为何笑脸待他？就想到，说不定张厂长笑里藏刀，要对他说出更加刻毒的话，来显示他一厂之长的威风。谁料，张厂长忽然开口道：“小梁，你是一个正直的青年，待人诚实，做事认真，让人放心。你爱好美术，业余坚持画画，我不反对，允许你有个人爱好。我虽是领导，但无权剥夺你画画的权利，就放心画吧。可我要提醒你，不要熬夜，不要累坏身体，要知道，身体可是工作事业的本钱。”
梁栋怎么也没有想到，张厂长竟会说出这般体贴人的话。此前，他一直认为张厂长是一个官气十足，待人刻薄的顶头上司，只会训人，不会关心他人，没有一点人情味。听了张厂长那一番话，他对张厂长的看法就完全变了。于是，他有点冲动地说：“张厂长，你的好意我都记心里了，以后做事，我都要用脑子想清楚，哪些事情该做，哪些事情不该做。不该做的坚决不做，该做的一定要做好，让你满意。”
“哈哈……”张厂长边笑边说：“小梁，你进步很快，我很高兴。”
这半天，华芳一直为梁栋捏一把汗，随时准备出面为他解围。可她怎么也没料到，张厂长的态度居然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仅原谅梁栋，还关心他身体，她就对张厂长刮目相看。她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人，她便热情漾溢地说：“张厂长，你关心梁栋，爱惜人才，让我很受感动，为此，我代表梁栋向你表示真心感谢。”张厂长就笑着说：“年轻人是未来的希望，组织就应该多关心嘛。”
“张厂长，你又一次让我感动，我再次向你表示真心感谢。”
皆大欢喜。
回去的路上，华芳一边走，一边琢磨张厂长的一言一行，总觉得不对劲，就问梁栋：“张厂长对咱们的态度，你认为正常不正常？”梁栋就说：“开头正常，结尾好像不正常。”
“我也有这种感觉。”华芳有点忧虑地说：“他不会耍弄咱们吧。”
梁栋肯定地说：“我看不会。或许他在向咱们显示领导艺术。或者他认为咱们以后有用，就改变了对咱们的态度。”
华芳便说：“以后，咱们可要争气，干出几件像样的事情，叫张厂长刮目相看。”
十 四
袁大姐同方良伯一样，也诚心诚意关心梁栋。尽管她对绘画艺术一窍不通，可她感觉梁栋业余习画还是在干正经事，在走一条正道。梁栋为人正派，跟厂里的其他年轻人完全不一样，的确是个好小伙子。所以，她对梁栋特别有好感，一直关心梁栋。平日里，她与梁栋一见面，都会流露母亲对待儿子那样的热情，嘘寒问暖，笑嘻嘻地说好多关心的话，让他感受到一份人间真情。袁大姐最为关心的要算梁栋的终身大事。她反复观察，认定范莉是个不错的姑娘，跟梁栋挺般配的，就拿定主意要将梁栋与范莉撮合在一起。于是，她选定一个星期日请他们去她家吃饭，借机给他们牵线搭桥。
一晃就到了星期日。早饭后，袁大姐刚洗涮停当，范莉就如约而至。袁大姐顿时笑逐颜开，喜声喜气说：“小范，你能来我家，我太高兴了。”然后捉起范莉的右手，在手背上摸了又摸，看了又看，还夸她的手长得好看，攥着不放，就把范莉弄得有些不自在，灵机一动打趣地说：“袁大姐，你叫我来，大概是专看我的手，专夸我的手的吧。”
袁大姐就笑着说：“这半天，我光顾了夸你的妙手，也不让你坐下，真不好意思。”便请范莉坐在了方桌旁的椅子上。之后，袁大姐给范莉端来一杯热茶。范莉呷了一口茶水，扭头打量方桌上的陈设，就看到方桌上摆着一盘糖果，一盘葵花籽，一盘水果，以为袁大姐家要来贵客，就随意发问：“袁大姐，你家要来客人？”
袁大姐笑盈盈地作答：“差不多。”
“大姐，客人究竟是谁？”
“是个熟人，你认识他。”
范莉就点出几个人名，可袁大姐都说不对，范莉就着急了，娇声叫道：“大姐，你不要考我，快点说出客人名字吧。”
“也行。”袁大姐爽朗地一笑说：“今天，我请的客人，一个是你，还有一个就是小梁。”范莉就凭女性敏感的直觉，猜出了袁大姐请客的用意。顿时，一股春意般的暖流涌上心头，向着全身扩散，很快地，她的手心就渗出了细碎的汗珠，脸颊泛上淡淡的红晕，不消说，她的春心悄悄地萌动了。她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袁大姐看见要开玩笑，就赶忙将流露的春情藏起来，笑着说：“大姐，你弄错了，我也好，小梁也罢，都不能算客人。”袁大姐笑着回话：“反正，你们就是我请的客人，还是稀客。”
“小梁，还有我，咋就忽然变成你的稀客？”范莉笑眯眯地望着袁大姐，很想听到让她心头一跳的那句话。可是，袁大姐只是冲她发笑，就是不说。范莉就有点急了，就娇气地叫道：“大姐，你快说嘛。”
袁大姐笑着作答：“时候不到，我就是不说。”一听范莉就故意连声叫哎呀，叫声很可笑，她自己就先好笑起来。袁大姐就说：“鬼丫头，你心里有鬼，所以，叽叽呱呱笑个没完。”范莉便撒娇说：“大姐，我心里要有鬼，也是你招惹来的。”袁大姐忍不住哈哈大笑，并说：“我算是服你了。”
袁大姐特意要给梁栋与范莉穿针引线，就是要让梁栋快些结束单身生活，少些遭罪。经过长期观察，她发现范莉性情开朗，心底善良，为人宽厚，会为人处事，还会料理家务，是个好姑娘。梁栋若是娶了范莉，他们肯定是一对好伴侣，不仅一辈子生活过得好，而且梁栋还能干成大事。可袁大姐总感觉条件还不成熟，事情就一直拖着。前些日子，她听说范莉跟着华芳去看了梁栋的美术作品，就找到范莉，问她有没有那回事？她便说有。还由衷地赞赏梁栋的刻苦精神，敬佩之意溢于言表，袁大姐便认定范莉确实喜欢梁栋。漫画事件发生后，范莉毫不含糊站在梁栋一边，为他打抱不平，再次证实她就是喜欢梁栋，袁大姐这才下定决心，要出面做他们的红娘。
袁大姐陪着范莉，一边吃瓜籽，一边拉家常，耐心等待梁栋到来。等了近一小时，还不见梁栋人影，袁大姐就有点急了，就不由得念叨：“小梁也该来了。他不来我可就白忙了。”
范莉赶忙接话茬发问：“大姐，看样子，你跟他要商量大事吧？”她故意加重后半句话的语气，以表达她急切的心情。袁大姐不愿过早交底，就笑着说：“不要着急，再等一阵，好事都是等来的。”
范莉就说，“大姐，我看你在故意吊我胃口。”
袁大姐便改口说：“我知道，你们都离家远，老窝在宿舍，肯定老爱胡思乱想，想多了，就会出愚事。你们来到我家，不仅能好好玩一玩，还能吃一顿家常便饭，改善生活，那多好呀。”
范莉便咯咯笑起来，边笑边说：“大姐，你说我老爱胡思乱想，毫无根据，我根本不能接受。难道我是那种没出息的人吗？”
“反正，小梁让人怪担心的，一个人老窝在宿舍，都快窝成病人了。他过来跟你我说些闲话，吃顿饭，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范莉便说：“大姐，我跟你一样，也担心梁栋身体。他还不来，大概又在一门心思画画，把你说的事情忘了。一点也不爱惜自己身体，真让人担心。”
“所以，我才叫你和他来，要把他交到你手里，由你操心他的生活。”
“大姐，你就不怕我不答应？”
“我料定你会答应。”
范莉这才明白，袁大姐要将他们撮成一对，做一世人生伴侣。她已有那种心理准备，也乐意跟梁栋一起生活，哪怕吃苦受累，决不后悔。可她表面还是装出不情愿的样子，为难袁大姐说：“小梁脾气古怪，我可不敢操心他的生活。”
袁大姐就赶忙咋唬：“小范，你在故意为难我。其实，你已经把梁栋拴在心里了，可嘴上偏不承认，我说得全对吧？”
“一点也不对。”范莉说了假话，心虚，脸面就唰一下漾出胭脂红，将女性的似水柔情毫无保留地显露出来，看上去是那么地撩人动心，那么地招人喜爱。梁栋不在现场，未能目睹范莉的芳容，真是可惜。范莉觉察到自己失态，就赶忙拿起一个苹果，对着鼻子闻了又闻。刚要张口去咬，又忍住，时而摸摸那个苹果，时而看看那个苹果，似乎那个苹果是梁栋变的，她一旦把它吃下去，就表明完全接纳了他。而她不去吃它，表明她还没有作最后决定。
袁大姐见范莉不肯吃那个苹果，就说：“拿了就吃呀。”范莉玩笑地说：“这个苹果可不那么好吃，等我想清楚以后，再吃也不迟。”
“你呀，真会说笑话。”
“大姐，我在说真话。万一我吃的是苦果，还不把我苦死呀。”
袁大姐明白了范莉的言外之意，就再次劝她，梁栋绝对是个好人，他为人正派，人品好，肯定不会朝三暮四，乱搞男女关系。再者，梁栋工作能力强，又会画画，将来一定会有美好的前途。所以，她选他做终身伴侣，肯定不会错的，就像她手里拿的那个苹果，肯定是甜的。
“真的吗？”
“真的。”
范莉就不再多说，主动要去找梁栋，袁大姐便高声叫好，又喜声喜气说：“小范，你去找小梁，比我更合适。可要快去快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