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云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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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十 七
自从偷偷观察过华芳练歌时的举动之后，梁栋对华芳的形象产生了浓厚兴趣。练歌时她的形象真是迷人，完全可以入画，若是不能抓住机会把她的优美姿态画下来，以后肯定会后悔。一天早晨，梁栋就早早起床，带了速写本等用品直奔河边。梁栋赶到目的地以后，并没看到华芳，他就躲在野玫瑰后面等待华芳到来。等了一会儿，华芳总算来了，梁栋便兴奋起来，目光紧紧地追随华芳的身影，将她练歌的每一个优雅姿态快速画下来，练习基本功画。并打算每天都要来，用心完成此项作业。等积累一定数量的素材之后，就利用那些素材创作一幅国画，在适当的时候送给华芳，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几年来，她一直鼓励他画画，给予他很大的精神力量，那他送她一幅画是应该的，很有必要的。
梁栋躲在暗处搞小动作，总感觉别扭，心里不畅快，甚至对自己的行为很不满。不几天，他就想暴露自己，互不相扰，一个在一边用心练歌，一个在一边潜心写生。这天早晨，梁栋搞完几幅写生以后，实在按捺不住激动情绪，就故意弄出一阵声响。闻声，华芳顿时吃惊，睁大两眼望着摇摆的枝条，惊慌地喊叫：“是谁？快快出来。”并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梁栋见状，马上应声：“不要害怕，是我，梁栋。” 然后，不慌不忙从野玫瑰后面绕出来，乐呵呵地去见华芳。
“我还以为是野狼，原来是野人呀。”华芳望着梁栋跑动的身影，悬心这才放下来。梁栋一到面前,她就开玩笑说：“我以为遇到了坏人，要对我下毒手，真把我吓坏了，原来坏人是你，一个暗藏坏心的家伙。”梁栋好笑一声说：“华芳，你可冤枉我了。从你到河边练歌以来，我一直在暗处为你站岗放哨，保卫你的安全。”
“你真有这份闲心？”华芳嘻嘻一笑又说：“我敢说，你是来画画的。”梁栋笑着说：“也对，也不对。我是一边画画，一边暗中保护你的安全。”梁栋这般一说，华芳立刻变得热情漾溢 ，笑眯了眼说：“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你对我会这么好。”
梁栋心里并不踏实，就说：“可我不知道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华芳赶忙说：“你做得太对了，把我感动得想流眼泪。”言毕，华芳给了梁栋一个媚笑，又说梁栋那样做，真让她喜出望外。然后，她就冲着梁栋嘻嘻直笑，笑得梁栋不由得心慌，思绪有些紊乱。觉察到自己有些失态，他就管好自己嘴，不再说什么，集中精力调整思绪。而后梁栋岔开话题说：“河边景色好，空气也好，真是练歌，画画的好地方。”华芳笑着回应：“所以，我选了这个地方，你也选了这个地方，真巧呀。”
梁栋兴高采烈地说：“因为咱们都爱好艺术，志趣相同，艺术女神就把你我召唤到这里来，在同一个地方练功嘛。”华芳嘻嘻一笑说：“咱们都喜爱艺术，可说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有了艺术追求，你我就不再是凡夫俗子，精神生活就会一直充实，一辈子都不会被寂寞折磨。”梁栋点头称是，然后激动地说：“咱们要能一直坚持下去，各自都搞出一定的艺术成果，就是对自己人生价值的最好肯定。对社会来说，算是也做了一份贡献，一定会让人感到欣慰的。”华芳赞同梁栋的观点，再次鼓励他说：“我断定，将来你一定能搞出很好的作品，实现你的理想。继续努力吧，不出几年，你就会收获丰硕的果实。”梁栋说：“我相信，经过不懈努力，一定会收获自己亲手种的果实。”
华芳紧接话茬问道：“小梁，凭你以往的感觉，还有最近的亲眼观察，我能不能练出一副好嗓子，唱出打动人心的歌曲，将来成为一名歌唱家？”梁栋不假思索地回答：“你已经立志，一定要成为一名歌唱家，那么，通过你不懈的努力，你的远大理想一定会实现。”华芳便说：“不管遇到多少困难，我都不会动摇，一定要让我的美梦成真。”梁栋就由衷地叫好，华芳又说：“我忽然发现，这半天，你我都在表决心，出丑，要是让别人看见，肯定要说你我都有病。”梁栋笑道：“据说，搞艺术的天生都是病人，所以，我不怕别人说三道四。”
“那我也不怕。”说完，华芳就笑起来。
梁栋跟着也笑，不禁失口说：“华芳，你练歌的姿态真美，我不敢多看……。”
“你是不是一边偷看，一边画我？”
梁栋得意地一笑说：“差不多。一旦抓住你的优美姿态，我就赶紧下笔把它画下来，想永久保存。”一听华芳就变得很亢奋，嗓音发颤叫道：“妈呀，你的做法太感人了，让我无话可说，只想流眼泪！”说着，华芳的眼窝就湿润了，泪水差点流出来。激情难以抑制，她就无所顾忌抢前两步，猛一下将梁栋拦腰抱住，咯咯好笑，且笑且说：“小梁，有你陪我练歌，真是太幸运了，太幸福了，真想大哭一场。然后，化成一滩干净的温水，归你所有。”
“真的吗？”梁栋动情地说：“说归说，你可千万不能化成水。要不然，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那多可惜。”华芳语气轻柔地说：“我不想化成水，要一直在你眼前。”就用脑袋顶一下梁栋的肩窝，以证实她的存在。梁栋的双手虽然搭在华芳背上，但他并没有用力抱她。华芳内心生疑，就故意问他：“小梁，你是不是真怕我化成水，就不敢用力抱紧？”那一刻，梁栋很想把华芳紧紧抱住，体验男女第一次拥抱的美妙感觉。可他忽地想到了范莉，不愿做伤害范莉的事情，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打消了那种贪念，对华芳说：“我们这样做好像太过分了。”华芳嘻嘻一笑说：“要怪就怪我太冲动，弄得你不好意思。”
“我并不怪你。”
华芳笑着说：“其实，我只想抱一抱你，沾点你的光，没有别的意思”梁栋笑着说：“我是个平凡的人，身上无光可沾。”华芳矫情地说：“反正，你跟我就是不一样。不肯抱我，肯定另有原因。还是对我直说吧，要不然，我可不放手。”无奈，梁栋只好道出他与范莉的关系。一听华芳就哈哈大笑，松开双臂，身体向后一仰，笑个没完没了。然后，玩笑地推梁栋一把：“你们的关系发展够快的，真让我吃惊。说心里话，我决没有拆散你们的意思，你把心放宽，不必提防我。”
“我没防你，只是不愿做出格的事，伤害小范。”梁栋的话虽不多，但袒露的是真情实感，华芳就感到梁栋真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一个可以做朋友的人，一个可以长期深交的人。反过来，认为自己刚才的行为太不检点，便诚心诚意说：“小梁，刚才我做得确实过分，必须要对你说，太不应该，请你谅解。”
“你并没有妨碍我跟小范的关系，不必过分自责，更不必多说。”听了梁栋真心话，华芳如释负重地说：“小梁，你没有误解我，我彻底放心了。”
“你放心，我决不做小人，在背后责怪你。一定要说到做到，任由老天监督。”
“我一定会抽时间去问王母娘娘。”
“我没意见。”
“哈哈……”他们说说笑笑离开了河谷。
二 十 八
为能达成美好的心愿，华芳就越发用心，狠下苦功练歌。每天早晨照常去河边吊嗓子，反复练习所唱的两首歌曲。还抓住晚上的空余时间，小声吟唱那两首歌曲，仔细琢磨演唱技巧，随时发现存在的问题。针对薄弱环节，反反复复用功，将问题一个个解决。工夫不负有心人，两首歌曲就被她唱得滚瓜烂熟，几乎挑不出毛病，她的紧张心情才有所缓解。下一步，她要做的就是配乐练习。经过再次商量，由梁栋给《南泥湾》配乐，由李忠东给《在希望的田野上》配乐。华芳觉得梁栋为人随和，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就决定先跟梁栋搞《南泥湾》的配乐练习。一连几天，他们都早早赶到花溪河边，认真地排练，完成了《南泥湾》的配乐，他们都很高兴。之后，华芳就抓紧时间去找李忠东。一见面她就开门见山道明来意，李忠东得意地笑着说：“我等你好多天，总算把你等来了，难呐。”
华芳警觉地道问：“你究竟在想啥？”李忠东仰脸好笑一声说：“守株待兔哇。”华芳理解不了李忠东的意思，边摇头边说：“我还是不懂你的心思。”李忠东只好说：“今天，你终于来找我，我终于可以表达对你的诚意了。”
华芳刨根问底：“你究竟想做啥？”
李忠东信誓旦旦地说：“无条件为你配乐，帮助你把歌曲练好，到时候，一炮打响，名扬全县。”
“这还差不多，那咱们就抓紧时间配乐。”
李忠东答应得倒挺爽快，但磨蹭半天才把手风琴挎上肩。见状，华芳就提醒一句：“要练咱们就认真对待，可不能当儿戏，白白耗费时间。”一听李忠东心里就不舒服，猛地捋一把琴键，屋里便响起一串怪音，扰人心烦。华芳就苦笑着说：“李忠东，你故意使坏，可不够意思。”李忠东笑道：“我在试琴，并没有使坏。”
“没使坏就好，那咱们就开始配乐。”华芳便做好唱歌准备，而李忠东却取下一边背带，不慌不忙地摆弄。华芳很想埋怨他一顿，话都涌到嘴边了，又没敢说出口，只好耐住性子等待。过了大约十分钟，李忠东才将琴带挎上肩，冲着华芳古怪地一笑，说：“背带总算弄好，可以拉琴了。”
“真的吗？”华芳玩笑地发问：“你不会再捉弄我吧？”李忠东赶忙辩解：“我可没有捉弄你的意思，而是背带捉弄我。”这才一本正经地演奏《在希望的田野上》乐曲，前奏一完，华芳就随着伴奏唱起来，已经唱熟的歌曲，再唱不应该有什么问题，但他们配合得很别扭，还可以说很糟糕。要么唱腔快了，配乐跟不上，要么配乐超前，唱腔滞后，要么演唱正在进行，配乐忽然停止，要么演唱没问题，配乐老跑调。配乐被迫中断，华芳十分沮丧，不由得叹气说：“没想到配乐这么费劲。”听了，李忠东诡秘地一笑说“不费劲。只要工夫深，铁杵也能磨成针。要知道，一口吃不成大胖子，慢慢来吧，总会配上的。”
华芳心里着急，就急忙问一句：“问题出在哪？”李忠东笑着说：“是呀，问题究竟出在哪？”便冲着华芳诡秘一笑，华芳忽然明白过来，问题就出在李忠东身上，是他故意捣鬼，配乐才无法正常进行。找到问题症结，华芳很是窝火，牙根痒痒很想数落李忠东一顿。又想到，是她在求他，他可不能得罪。她就把嘴边的气话咽回肚子，封存起来，委婉地对李忠东说：“大概问题出在我身上，那我立刻纠正，尽最大努力把歌儿唱好。只要咱们齐心合力，把歌曲排练好，到时候，一定会演好，为矿区争光的”
李忠东仰头一笑，眯眼望着华芳说：“ 你不用担心，我会跟你好好配合，把歌儿练好，为矿区争第一。”
华芳叫声好，便说：“那咱们抓紧时间继续配乐。”李忠东立即作答：“当然可以。”便抖一抖双肩，挎好琴带，奏响乐曲前奏，华芳抓紧时间调整好气息，适时随着配乐唱起来。这一回彼此配合得不错，那首歌曲顺畅地唱完了。唱腔一停，华芳忍不住一拍巴掌，兴冲冲叫道：“太好了，总算步调一致了，真让人高兴。”李忠东却没有流露半点喜色，开口就责怪华芳：“还没到高兴的时候，你就大喊大叫，有病呀。”华芳一怔，喜色就僵在脸上，有点不解地望着李忠东暗想，他给了我一个下马威，可要小心。正想着，忽听李忠东大声咋唬：“不要发愣，接着练。”华芳赶忙应允：“好好，我听你的，接着练。”
配乐又起，唱腔又随。第二次练习相互配合得还要好，华芳暗自窃喜，再不敢多嘴说什么，以免惹得李忠东不高兴。练习第三遍时，李忠东的配乐节奏有点快，华芳一时适应不了，但还是追随配乐快唱，就凭她机敏的感觉，还有自信心的支撑，没出问题就把那一遍练习完成了。李忠东望着华芳古怪地一笑，叫她不要泄劲，马上再练习下一遍。华芳感觉嗓子有点发干，想喝口水润一下，又不好意思开口，只好用舌头搅出一些唾液，慢慢咽下去，感觉嗓子舒服许多。没容她再润嗓子，配音前奏已经奏响，华芳便立刻进入状态开始演唱。这次的配乐比前次又快些，华芳又面临新的挑战，可她不愿输给李忠东，又一次机敏地应变，一曲唱下来，还是没出问题。可是，嗓子很干，气息也有些发涩，很想休息一下，调整好状态再唱。谁料，李忠东马不停蹄又奏响乐曲前奏，而且节奏比上次还快，华芳马上意识到这一遍更难唱，弄不好会出问题。于是，她暗下决心，决不能输给李忠东，失掉自尊，她就一咬牙，紧随配乐唱起来。由于乐曲节奏太快，华芳唱得很紧张，似乎是在经受折磨。好在她应变能力很强，配乐快，唱腔就快，配乐还快，唱腔就还快，曲不舍乐，乐曲相随，配合得尽如人意。那一遍练习很快结束，琴声嘎然而止。
华芳有点疲惫，不由得长舒一口气，望着李忠东委婉地说：“你的肩膀已经酸了吧，该休息一下了。”李忠东笑着说：“我的肩膀好像还不困。可我看你已经招架不住了，那就休息一下吧。”
华芳还是不肯认输：“我可没那么娇气。”李忠东就咋唬一句：“既然你还有劲，那咱们就接着练。”一听华芳就又摆手又叫嚷：“不行，我可不是机器，我是个大活人，该休息就得休息。”李忠东就笑骂道：“你呀，死要面子活受罪，明明招架不住了，还死不认账。”华芳这才承认已经累得不行了，必须休息。且说，刚才快速唱的时候，她的气息差点中断，前功尽弃。然后盘问李忠东：“你是不是在考验我，给我下马威？”李忠东故意不回话，片刻，忽然仰脸哈哈大笑，得意地说：“我没有给你下马威，我在认真给你上课。”
“你在给我认真上课？”
“那当然。”李忠东忽然用音乐权威的语气说：“年轻人，歌儿可不是那么好唱的，歌唱家更不是那么容易当的，刚才，我那么一用劲，你已经深有体会了吧。哈哈。”华芳这才明白了李忠东的用意，就说：“刚才，你在试探我功底深浅，算是考了我一回。”
“哈哈。”李忠东玩笑地说：“那可是拜师的礼数，得让你明白。”华芳不肯承认李忠东就是他的声乐老师，认定他只是半瓶醋，声乐素养比她强不了多少，她就强辩道：“我认为，你和我不相上下，不能自封先生。要知道，先生是公认的，可不是自封的。”李忠东回敬道：“至少现在我可以做你的先生。”
“先生先死。”华芳又说：“你这家伙就爱自吹自擂，真不知天高地厚。”听了，李忠东将脸一绷，丧气地说：“既然你眼中没我，那你就另找高人给你配乐吧。”一听华芳就急了：“李忠东，紧要关头你故意刁难我，太缺德。”李忠东笑道：“没办法，技高一筹压死人嘛。”一听华芳就越发着急，口无遮拦地说：“李忠东，你真坏，就会欺负像我这样的弱者。”
“既然你承认自己是弱者，那我就不必再说什么了，哈哈。”
“哼，我对你简直无话可说。”说完，华芳一下就泄了气，脑袋耷拉下去，一言不发，似乎睡着了。华芳在李忠东面前一向高傲，想指责就指责，搞得李忠东老丢面子。而在那一刻，他逮住好机会，好好捉弄了她一回，也让她丢了面子，亲口承认自己是弱者。那样一折腾，李忠东的心里才舒服了，觉得很自豪，很满足。因而，李忠东就不再捣乱，打算好好对待华芳，让她把所唱歌曲练好，一起去参加演出。李忠东见华芳确实累了，情绪也很低落，就提醒她一句：“明天再练，你回去休息吧。”闻言，华芳将脸仰起，无精打采地说：“你我之间这么不友好，我看明天就不必练了。”李忠东笑道：“你多虑了，我跟你说归说，闹归闹，合作还是没有问题的。我知道，登台演唱是你最大的心愿，那我就不计得失帮你一把，让你实现这个愿望。君子成人之美嘛。”
“你说的全是心里话？”
“那当然。”李忠东啪地拍响胸脯，放大嗓门说：“我向你保证，自始至终为你好好配乐，决不再闹别扭。”听李忠东这般一说，华芳的心情就好，嘻嘻一笑说：“那我明天必须要来。”第二天来之前，华芳多了个心眼，先去商店买了几罐饮料，还有两盒阿诗玛香烟，这才带着那些礼品去见李忠东。李忠东见到礼品很是高兴，呵呵一笑，玩笑地说：“你还当真带了礼品，来拜师呀。”华芳嘻嘻一笑说：“我看你拉琴挺辛苦的，就买了小礼品来犒劳你。”李忠东便笑着说：“华芳，你真给我面子，我太高兴了。”华芳没说什么，一笑置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