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马云峰的头像

马云峰

网站用户

散文
201908/15
分享

快慢光阴

                                 

                                                  马云峰

                                               一

成语白驹过隙出自古人庄子笔下,形容时间过得飞快,就像小白马在细小的缝隙前跑过一般。而后世之人又将时间称作光阴,或是日子。感觉过得太快就比作光阴似箭,认为过得太慢又喻为度日如年。大约是在四十五岁的时候,自己被某一件事情所触动,一瞬间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光阴过得可比以前快多了。民间有一种说法,人过四十五,半截身子已入土。就是说生命已经开始倒计时,过一年就会少三百六十五天,这才会有生存的紧迫感吧。

那一年,儿子才上初中一年级,就因他以后要上大学,需要花一大笔钱,就使自己不仅有了紧迫感,还有了一定的经济压力。而有了压力就觉日子过得好快,元旦过去没几天,就得抽出时间准备过春节的东西,比如米面油,肉食干果等,年货尚未办齐,一晃就到了年根,便将所落的年货列入清单,来个突击性一次买全,这才心里安然。春节期间,抓紧时间去几个亲戚家拜年,拉一拉家常,年假就到期了,就去继续上班。没过几天,就迎来元宵节,人们都汇集到小城大街上耍社火,喜气洋洋闹腾一天,才算过完了大年。

此后感觉也没过几天,清明节就来临了,人们从各地赶回家,带上祭品去祭祀先人,吃一顿团圆饭就此四散,各自谋生。忙忙碌碌,不知不觉,端午节又到了,家人再次相聚,吃几个粽子,说一说心里话再次四散,忙忙乎乎各自过活。而度过下半年光阴,就好像人在走下坡路,就会越走越快。也就在那种感觉中,中秋节无声无息就到了,人们自然都要回老家,品尝甘甜美味的月饼,观赏浑圆而清朗的满月,祈求神灵保佑,当年一切圆满。之后,满月很快变成半圆,变成一条小船,变成一个弯钩,最后悄然隐去。紧接着秋风便起,一场紧接一场,将树上黄叶纷纷吹落,呼啦啦卷跑,又一场寒风刮来,冬季就到来了,一年光阴也就匆匆过去了。

天地一吸一呼就是一年。持续呼吸五次,五年就匆匆过去了。儿子高中毕业,顺利地考取了内地的大学,自己和妻子就陪儿子赶了过去,将他送进了就读的学校。因时间有限,也没顾上去别的地方游览,就匆忙返回了新疆吉县,继续辛勤工作,就为月月能拿到一份工资,不仅使生活有所保障,还能逐月给儿子攒下新一年的学费,从此就有了更强的紧迫感。

儿子在外读书,自然会经常挂念,学习成绩怎样,生活过得怎样,与同学相处得怎样。还会回头去想他成长的过程。记得最清楚的是,他出生在早晨十点二十分,那天天气晴好,阳光灿烂。就欣喜地想到,儿子生在好时辰,将来一定前程远大。还有就是他做了错事,耐心给他谈话的情形。再就是他几次获奖,兴高采烈跑进家门报喜的情景,似乎可以浓缩他十八年的成长岁月。而别的事情就都变得模糊,怎么也想不清楚了,就怀疑自己脑子是不是有了毛病。就下意识地扳着指头一算,自己吓了自己一跳,啊呀,一晃十八年光阴就匆匆而过,真是太快了。能够证明儿子没有虚度十八年光阴的,似乎只有那几个获奖证书。

                                              二

在此前一年,老母亲忍受了几年病痛折磨,终于撒手西行,彻底摆脱了尘世的所有磨难。而在前六年,父亲先行一步,结束了自己遗憾的一生。那年三月十三日清晨,自己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是别人打过来的,说是老父亲跌下床,跌得很重,已经晕了过去,恐怕快不行了。于是,本人慌慌张张赶了过去,一进门就赶紧触摸父亲手腕,已经没有脉象了,只好赶紧将噩耗告知家人,兄妹们就都赶来,忍着哀痛忙了三天办妥了父亲的后事。遗体安葬在吉县城南公墓区,所遗憾的是他未能落叶归根。

父亲在世七十八年,而在新疆谋生仅有三十五年,前四十三年是在河西走廊度过的。其中二十八年居住在肃州城里,先是在做生意,后来参加工作成了行政干部。只因是旧商人出身,又说了“错话”,就受到不公正待遇,被下放到离家很远的大黄沟煤矿上班,有了很大精神压力,就难以安心工作。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只因连年闹粮荒,好多陇籍农民舍弃家园,沿着丝路古道一路往西,盲目地闯荡新疆谋求生存。当时一位乡下亲戚一再撺掇说,父亲是有文化的人,到了新疆,一定能找到更好的工作,过上好生活,每天都可吃白面馒头,拉条子,手抓羊肉,只要进了新疆就是到了天堂。父亲未能经住诱惑,便彻底动了心,贸然做出一个决定,硬是带上全家人跑到新疆谋生,结果希望全落空了。不只丢了铁饭碗,无奈地去造纸作坊干重活,还因为日子委实难过而逐日忧愁,得了精神病,最后被下放到了农村,半路出家当了农民,从头开始学做农活。那一年父亲已经四十五了,将要一直干农活,从土里刨食来度过后半生光阴,那可是多么得不容易!

可没有现成的房子让一家人安身。能够凑合过日子的两间旧房子,还是父亲的侄子出面借到的。旧房子后墙有几道裂缝,每到冬日最寒冷的那段日子,寒气就会从墙缝不停地钻进来,墙缝就会结满白花花冰霜,一望就会让人不由得打冷颤。落到那种境地,父亲曾一度灰心丧气,无奈地忍受光阴的煎熬。但又不愿被困难彻底压垮,硬是强迫自己振作起来,做出一个大胆设想,一定要在十年内活出人样。而在第六年的时候,父亲终于下定决心,要在新疆农村盖起属于自家的房子,要让一家人有个安稳的住所。迁居新疆时,父亲特意带了一样值钱家当,那便是一个很大的俄国地毯。只因借住的房子已经破旧,室内也无像样家具,那么华丽的地毯就不适宜铺在土炕上。再则家里常来的都是种地人,身上经常带有尘土,自然就会弄脏炕上东西,只好将那个地毯折叠起来,放在铺盖最下面。只在大年三十晚上拿出来铺开,让一家人坐在上面拉家常,守岁。几次都差一点卖掉那个值钱家当,可又委实舍不得。而为能盖起新房子,父亲就四处寻找门路,最后将那个俄国地毯变卖了二百元现款。而后花费一百五十元买了南山一农家两间老房子,要用老房子木料来盖新房子。得知父亲要盖新房子消息,房东王生玉一家特别高兴,都愿意帮忙。

他们都说到做到。王家二哥自告奋勇,赶着马车进了南山,拉回了从老房子所拆的全部木料,分文不取,可算帮了大忙,真让人感激一辈子。王家大哥诚心帮忙修整大梁,出了不少力气不说,还不小心弄伤了小腿,真是让人又感激,又心疼,一辈子都难忘。王生玉老人则跑前跑后,时时操心盖房子之事。其他人也尽自己所能在帮忙。不消说他们一家都是热心之人,好心之人,可敬之人。因父亲有文化,平时常帮人写家信及别的材料,过年为不少人写春联,就得到那些人的尊重,本家盖新房子那天,他们就都跑来义务帮工。几十号人不知疲倦苦干,仅用了一天时间就垒起四间房子高墙,三天之后新房子就封了顶,速度之快,心意之诚,着实让父亲感动,要感激他们一辈子。

四间新房子坐北朝南,有两间一体的大房子,东西两头各有一个单间房子。有人就问父亲,那两个单间房子要做啥用?父亲就乐呵呵说,先临时存放杂乱东西,等两个儿子都大了,就腾出来收拾好,做他们结婚的新房,在里头生儿育女。那人便说,父亲可真有心,打算得可真长远,尽管自己的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可还要拼上老命为儿子作长远打算,可真了不起。父亲则说,那可是老传统,就应该那么做。人活一辈子,看似日子很长,过得好像很慢。其实并不对,光阴似马跑,一天天催人老。他已经五十出头了,该做的事就得提前做好。不定哪一天不在人世了,也能闭上眼睛。

有了属于自家的新房子,算是满足了父亲一大心愿。父亲还打算攒足心劲苦干十年八年,要正真活出人样来,让本村的人刮目相看。可还是事与愿违。因父亲入错了行,无法发挥自己所长。加之年龄逐年增大,体力渐渐衰退,赶车犁地伐木等苦活重活都干不了,只能干看护庄稼,吃草积肥等轻活。每年挣到的工分都不高,所折算的收入总是抵不了所分的粮油等开支,也就连年倒欠小队一些钱,根本就没有拿过一分钱分红。就被一些势利眼家伙看不起,便将本家称作老倒灶户,总是另眼看待,总能听到一些难听刺耳的言辞,就让人既羞惭,又愤懑,可还得无奈地忍受,希望某一天会时来运转,也相信总会有熬出头的时候。满打满算,父母在农村生活了整整二十年,若是生活富裕的话,二十年光阴不觉其就过去了。而父母陷入穷困之中,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忍受煎熬,打发一天光阴勉强还行,打发一月光阴就是在受折磨,而消磨二十年光阴,就让人感觉简直太慢,似乎长达一百年,要将他们累死一回,重新活过来,继续忍受磨难,必须还请前世所欠的孽债,才可离开尘世。

                                                三

只因家庭状况相当糟糕,很需要一个男壮劳力出来,能去干几样重活,撑起本家头顶一片天。本人也就才到十六岁,就被迫中途辍学,充当了本家的壮劳力去干农活,父母还那么希望我,以后能替他们还请所欠的陈账。队长可嫌本人有点小,便说这娃肯定啥活也干不了,分明是跑来混工分的。一听那种混账话,本人就很不服气,顶了队长一句,并给他撂了那样两句话,啥活我都能学会,你派啥活,我就干啥活,还能干好。要不然,决不挣一个工分。队长就让本人跟着一帮男人干杂活,学习各种农活的窍道。某日,本人跟着那帮男人来到打麦场,将清理干净的麦子往麻袋里装,装满一麻袋就往旁边一放,继续装下一麻袋,不知不觉,鼓囊囊麻包就摆放了一堆。队长走过来检查,见本人干得很卖力,突然冒出要捉弄一顿念头,便嬉皮笑脸咋呼,马家二娃嘴上劲头大得很,浑身劲头肯定也很大,要不就让他背一麻袋麦子,来回走二十步,试一下他到底是不是儿娃子。

本人心里并没底,神情有点慌,可还是不服气地回了一句,试就试,有啥了不起。队长就让本人弓腰先站好,而后一声吆喝,就有两人抬起一麻袋麦子,很小心地放在了本人后背上。原以为背过好几年柴禾,练下了一点功夫,可谁想那个麻包要比一捆柴禾重得多,一下子就把本人压得两腿隐隐发酸,快要抽筋,后背上的那层皮似乎随时都会裂开,到处渗血,让本人顿时垮掉。头皮也绷得很紧,脑筋好像再也不会转了。那一刻,似乎有神灵暗中相助,在隐隐提醒,可一定要撑住,先不要乱动,快速攒足浑身力气,憋住一股子劲慢慢往前挪,千万不要松劲,一下连一下走出十步,心里就有底了,就可调头走完二十步,争回一口气。

本人便豁出一切迈出了第一步,又一步,再一步。好像神灵真给了本人神力,就使本人两腿没有发软,步点没有杂乱,平稳地走完前十步,巧妙地折回头就往回走。将要走完最后一步时,观望的那些人突然叫好,还有人不禁拍巴掌,本人就自信地走完了最后一步。正要挺身让麻包滑下后背,却有人抢前两步将麻包抱起来,就地放了下去。本人就此挺直身,有点恍惚地打量在场人。就见队长一脸怪笑,丢了那样一句二话,马家二娃还真是一头犟牛,就将头一耷拉,双手往后一背走了。本人这一松劲,就觉后背开始酸疼,浑身随之冒大汗,很快湿透来往全身。脸上也似炉火在烤,想必一定是满面通红,连脖子也都是红的。心里燥得难忍难耐,不知如何排解,就满地乱转。就有人不安地嚷嚷,二娃恐怕挣坏了,真要挣坏的话,一辈子可就完了。而另有人安慰本人,不咋的,挣破皮才能长成高个大汉。而后本人渐渐就有了困乏症状,最后困得很想就地一躺,美美地睡一觉。

跟着那帮男人所干的几乎全是重活。就铲除水渠两边的杂草而言,对他们来说算是手捉轻拿,无需使大力气,只要使用巧劲,一锨连一锨下去,就可将眼前渠边的杂草铲得干干净净,不再阻碍水流。而铁锨握在本人手里,就是不听使唤,要么用力太轻,它从草皮上一划而过,杂草完好无损,要么用力过重铲得太深,草皮算是铲掉了,可也把水渠帮弄得坑坑洼洼,慢说别人有意见,就连自己也感到很丢脸。好在他们不怎么计较,还给本人传授窍门,也就会干那种活了。但因本人尚未成年,体力不足,每铲除一次水渠杂草,本人都累得满身冒汗,在忍受一次磨炼。

而收割苜蓿可算是一种重活。苜蓿秧子长起来后,要开紫茵茵小碎花,之后再长一段时间就成熟了。但并不逐渐干黄,还是那么碧绿而鲜活,而且全部倒伏在地里,秧子胡乱攀扯相互缠绕,交织在一起,结成天然的绿网,将所长的田地遮盖得严严实实,让人无法理出头绪,似乎没处下手,将其撕开一道口子。在本人看来确实如此,而臂力大经验多的那些人,还是瞅准可下手的地方,挥着刃口锋利的镰刀,一阵猛攻就砍倒一片。大家就在才砍开的茬口干起来,有更多的苜蓿秧子就被砍倒了。而本人就仿照他们的动作,使出浑身那样在干,挣得满头大汗,大口喘气,胳膊酸困,半天只能砍倒很小一片。一天下来,就把本人累得快要散架,坐下就再也不想起来。苜蓿秧子晒干,保存到冬季,可是喂马的最好饲草。好在种得不多,几天就收割完了,本人可累得简直要死。也就记牢了,收割苜蓿可是要命的活,干一天差不多等于一月,那么用来割苜蓿的六天,就是差不多半年时间。

与割苜蓿相比,割麦子就没有那么耗费体力。大片麦子成熟时,正好到了暑天,酷热的气流很快会将麦秆麦穗水分吹干,使其变得又黄又脆。镰刀伸下去连割带扫,面前的麦子就会被割倒,连续不停地割一阵,就会割倒一大片。而割麦子时,通常是一群人同在一块麦地,一人要割一档,一个跟随一个,有序地往前行进。麦地面积都很大,本人体力尚不足,割麦子技术也不过关,又是七月流火天,热流四处飘荡,身后之人又在紧紧追赶,本人就怕移动速度慢了,要影响人家割麦子,心弦总是绷得那么紧,丝毫也不敢怠慢,一步紧跟一步拼命地在干。只因过多地耗费精力,干到后半段就不停地出大汗,大汗满头,头发就被浸得湿漉漉,汗水还顺着发梢不停地往下流,一不留神就会流进眼窝,遮挡视线,只好赶忙挤眼睛,胡乱抹一把继续接着干。浑身也是汗水淋淋,后背被湿透衣服都粘在了身上,又慢慢被热风烘干,满身就都是不规则的小地图。就让本人深刻地感到,挺过每个割麦期,可是多么得不容易,每年都感觉快要被热死累死,可又咬紧牙关挺了过来,还真有度日如年之感。

某年秋季,本人还跟随一帮壮劳力去打过芦苇。是在十月下旬,气温已经降得很低,早晨或晚间都得穿厚外套保暖,村子东边的河水也已变得冰凉,不宜下到河里做事。以前都是要等到冬季,河水结成很厚的坚冰以后,人们才赶过去在冰面上收割干黄芦苇。可新换的队长偏就抢在那个时节,要让壮劳力都去打出来一批芦苇,好将它变成银钱增加集体收入,年底可分红。说是下手慢了,那些芦苇就会被对岸的人割光,一分钱也弄不到。只因有利可图,大家也就硬着头皮去干。可没有防水的衣服鞋袜,本人只得穿着布鞋,将裤腿用细麻绳扎紧,携带镰刀进入河谷地带的芦苇荡干活,所有芦苇都长在没过脚踝的泥水里,以前遗留的旧苇茬随处可见,就像许多尖刀插在里面,一不留神就会扎破裤子划伤小腿。本人也顾不了那么多,就一天又一天使劲干,砍倒了不少芦苇,然后绑成许多大捆,驮在后背上踩着泥水往河岸上运送,一次只能驮一捆,只好咬紧牙关来来回回跑,决不让自己垮掉,让旁人笑话本家没有壮劳力。就凭那么一股犟劲,硬是将那些芦苇全都驮上了河岸,有人就说本人是个攒劲小伙……

大概是看本人干活不惜力气,更不偷奸耍滑,一贯踏实肯干,还派本人和王家二哥交过一天公粮。那天本人一点也没怯阵,背着满麻包麦子走进公社粮站库房,踩着斜搭在麦堆上的木板走到顶端,一次次将麻包里的麦子倒在了麦堆上,最后竟然倒空了两马车麻包,连自己也不相信自己那么能干,顺利地交完了公粮。到底有多苦,究竟有多累,不必再啰嗦。而让本人为之欣慰的是,几年的苦累算是没有白受,硬是将本人磨成了儿娃子,干得了重活苦活,基本能撑起本家头顶一片天了。那五年可说又长又短,最难熬的时候,日日都是漫漫长夜,而若干年回头再看,那五年光阴还真是很短促。

当时,有几个好心人见本人干活很卖力,苦得实在可怜,就说本人是城里娃,肚子里又有才学,要是一辈子刨土坷垃,可就把人彻底作灭掉了,还是趁早打算,想办法离开农村,干个写写算算的清闲工作。就是到水西沟陶瓷厂当个工人,也比当农民强得多。那样的贴心话听过数次,本人也就动了心,想要去干别的事。到底适合干什么?不得而知。曾一度特别迷茫,空闲下来,就在自家院子走来走去,一味地胡思乱想,便想起一个放牛娃,经过种种磨难,不懈奋斗,最后变成将军的故事。也就暗下决心,要做将军那样的人。未曾想到,胸中忽然冒出一股豪情,激励本人以后要干大事,也一定能干成大事。便想报名参军,父亲可说本人体格单薄,吃不了当兵的苦,还是另找别的机会吧,本人只好作罢。而后来也有过几次机会,可把关的人说本家是外路人,不符合条件,就把本人挡在了门外。还以为再也没有出路,要一辈子窝在农村,直至老去。

未曾料到,竟然遇到了上学机会。那些本地人家娃仔都不好学,肚子里没有文墨,就都不敢报名,机会就留给了本人,而本人也就赶紧报了名,想办法闯过了一道道关卡,最后幸运地被师范学校录取,总算走出了农村那个寒门,告别了实实在在的十年农村生活,开始坐在教室重新读书。毕业之后,本人被分配到了本县南山,一个牧区小学教书。从山间小镇赶往那个小学,得要徒步赶十公里以上山路才可到达。教室低矮且又破烂,办公室门板下部半边已经坏了,洞口大开,人可以随便钻进来钻出去。一看就感觉条件太差了,就想到在那种地方上班,又得吃苦受累,心情就不由得沉重起来,就很自然地想起那五年所干过的重活,累得要死的情景,相互一做比较,想法马上就变了,学校条件就是再差,根本算不了什么,所有的困难都可以克服。

在此后的工作中,每次遇到困难,常会想起那五年艰苦磨练的情形,与眼前所面临的困难一比,就感到不算什么困难,就有了很大的信心,也就把难事做成了。工作三十多年来,始终感觉那五年的光阴,早已化成了无形的影子,一直跟随在本人身后,不离不弃,随同本人在度一年又一年光阴,遇到困难时,及时给本人一种力量,以战胜困难。后来,终于弄明白,此生所度过的那艰苦的五年,其实是受用一生的财富,即便再遇上难熬的光阴,也不会害怕……

                                         2019年1月15日作于乌市苏杭新居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