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生于一九五一年的腊月十二,属兔,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普通农村妇女。母亲没大有文化,只读过小学二年级。常听母亲说,因儿时家庭困难,就退学下地务农干活,撑起了家里半边天。
母亲一辈子吃了很多的苦,很不容易,她是一个历经沧桑的女人。母亲很小就没了亲生父亲,是姥娘含辛茹苦把她拉扯长大成人。记得母亲跟我说过,小时候跟着姥娘,因为没了亲生父亲,姥娘为了生存迫不得已改嫁了。
记得母亲说,在她五岁那年,姥娘领着他们姐弟三人,受尽了那罪,吃够了那苦。那一年遭遇了饥荒,为了不挨饿,只能上树砍榆树枝摘树叶吃。那一天,姥娘腰后别着菜刀,踩着梯子就爬上了大榆树,刚爬到树上,悲剧此时就发生了。姥娘腰后的菜刀不小心掉下来,落到正在下边仰头的母亲左脸上。母亲捂着脸,血流满面。姥娘从树上颤抖着下来,急忙把母亲送到卫生室。那把菜刀差一点就落在她左眼上。那时,由于缺医少药,伤口处理的不是很好。母亲年龄小,老是疼得哭,泪水感染了伤口,都化脓了,伤口一直合不上,好不了。好在老天保佑母亲,伤口终于好了,但在她脸上却留了一道疤痕,印下过去那段刻骨铭心的悲酸岁月。
母亲心里写满了一生浓浓的亲情故事。母亲在她六岁那年,被带回了姥娘的娘家临朐。因为二姨姥娘一直没有生育,无儿无女。姥娘要把她送给二姨姥娘做女儿。那时母亲死活不愿意跟着二姨姥娘过。送去后又一路跑回了她姥娘家。那时,尽管二姨姥娘当工人,家里生活条件好点,但她说再苦再难也愿意跟着娘,因为那是她温暖的依靠啊。就这样,母亲跟着姥娘又回了桓台。母亲十几岁时就因家里缺少劳力,跟着姥娘姥爷下地干活了。母亲的能干是出了名的,地里的营生很好。她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为这个家,为了兄弟姊妹们默默地付出了青春和汗水。
母亲不仅勤劳,还是一个知书达理,深明大义的人。母亲在娘家兄弟姐妹中排行是老二,是家里的主要劳力。母亲和我说过一件事情。在她那一年二十多岁的时候,家里给她找婆家。恰巧邻村有一个从山西部队上的军官回老家招亲。那个军官看上了母亲,托媒人说亲,母亲也很乐意。军官说同意后就给聘礼,过几天就带着母亲去部队随军。当时姥爷很不同意,他舍不得闺女远嫁他乡。但他碍于母亲的颜面,勉强同意了这门婚事。但真到母亲快嫁走的前一天,姥爷却反悔了,竟流泪死活不同意了。最终这门婚事以退还聘礼不欢而散。直到今天,母亲说起这段往事时,她说那时,家里穷,自己是姐姐,是家里的正劳力,下面还有三个妹妹未成人,要上学。你姥爷也是舍不得闺女嫁得这么远,不知道是享福还是受罪,心里那份亲情割舍不下。
母亲是家里家外的一把好手,勤俭持家,撑起了家里半边天。一九七五年,经亲戚介绍,我的母亲和父亲结婚了。结婚两年后生下了我,十年后又添了妹妹。记得儿时常听街坊邻居赞叹母亲的能干。少年时期,父亲是乡里水利建筑公司的队长,常年在外,很少回家。家里就是母亲,我和妹妹。这么些年来,母亲含辛茹苦拉扯着我和妹妹长大了。父母亲把我和妹妹供完中专和大学毕业,真不容易。这么些年来,家中翻盖了两次房子。父母为盖房子操心受累,付出很多心血和汗水。尤其是母亲。记得一九九六年家里翻盖房子,母亲东奔西走,受苦受累,盖完房子,人整整瘦了一圈。母亲为家的营造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苦和累,母亲吃苦耐劳的精神让我永生难忘。
母亲是一个对子女疼爱有加的人。有一件事让我一辈子也难以忘怀。在我十七岁那一年,有一天夜里突然牙疼起来,牙疼托带着脑子疼,疼得我满面焦黄出虚汗。那一夜,是母亲骑着大轮自行车带我去医院看的病,并默默坐在床头陪我一直到天亮。记得妹妹在日照上大学那几年,母亲每到吃饭的时候,总是唠叨着,不知你妹妹在学校吃得好吗?每每妹妹学校寒暑假归来,就是母亲最高兴的日子。厨房里,母亲忙前忙后烹饪着一桌桌难忘的味蕾记忆。临近开学时,母亲会给妹妹准备很多好吃的,让我记忆犹新。
古人云:父母皆艰辛,尤以母为笃。我的父母一辈子都不容易,辛苦劳累,特别是我的母亲。岁月的沧桑磨难给她刻下了一身的伤痛。母亲如今有年纪了,腿疼不敢走路,常常让我心痛不已。我带她询过很多医,求过很多药,但都疗效甚微。我知道那是过去的年代繁重劳累留下的后遗症。母亲就像是一部运行不止的机器,在岁月的沧桑光阴里,渐渐磨损透支了身体。如今母亲已渐渐苍老,但是母亲给予我的爱,却随着时光越来越醇厚,越来越香甜,是母亲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是母亲给了我一片天,让我能够展翅翱翔。
蓦然回首,母爱悠悠。如今终有所悟,母亲一路辛劳走来,其实是一种岁月无悔。这种岁月,一生和风细雨,融物细无声。这种岁月珍藏在母亲的每一缕白发中,每一道皱纹里;每一步的蹒跚中,每一声的喊叫里;每一餐的饭蔬中;每一道的目光里;每一声的叮咛中,每一次的笑容里。
“焉得谖草,言树之背?”五月,又是一个母亲节到来,我用谖草,写下对母亲深深感恩之情。感恩母爱,祝福母亲,一生安康!
(备注:此文发表于《淄博晚报》总第8009期:2018年5月19日---夜聊斋-新青年副刊栏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