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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玉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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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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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

萧萧寒冬腊月里,不知不觉又到年关。记得儿时,过年是一种企盼,更是一种渴望。每逢岁末年底到来,我们都盼着过年,盼着能改善生活,盼着过年能吃好的,能穿上新衣服、新鞋帽,那真是莫大的满足和幸福啊。

记得祖父曾给我讲过旧时年关的事情。在旧社会里,每逢年底就是年关,就要还账。那时,农民一年忙到头,秋季的时候好不容易有了些收获,但是却要考虑着给地主家还债,钱不够就得粮食来凑,倘若这年风调雨顺倒好,如果运气不好,遇上个旱涝灾荒年,债也难以还清的了。祖父说过,他曾经给地主家当过长工,种过地主家的地,到了年关就得交地租。那时遇到好年景还行,可遇到灾荒年,不够了就得还债,想想真是满肚子心酸啊。所以那时春节快到了,农民们也会说,年关近了,要还债了。为什么春节会叫做年关呢?为什么过年就是过关呢?记得有一个传说,传说中的年,是一个怪兽,所以春节的时候人们会张灯结彩,鸣放炮竹把年给吓跑,这样它就不会来伤害老百姓了。按传说来讲,那过年的确是过关了,因为要和怪兽作斗争。可传说毕竟是传说,怪兽是不存在的,但是在旧社会时,过年确实是过关啊。

因为没有经历过旧社会的苦难生活,所以对于过年就是过年关,我还不是很理解。我出生在七十年代末期。在那时,过年对于孩子们来说,就是莫大的诱惑和欢喜。年幼的我还体会不到,父辈们的艰辛不易。在儿时,父母几乎很少买新衣服穿,总是攒着钱给我添置新衣和鞋帽。父母很会过日子,日子里精打细算,省吃俭用,平日里都是穿旧衣服,缝缝补补一年又一年。平常穿得衣服都洗白了,裤子后腚补丁摞着补丁,舍不得吃穿,攒钱盖房子。记得父母做上一件新衣服,要留着逢年过节那几天才舍得拿出来穿穿,过完年后,再洗一洗,整整齐齐叠起来放到衣箱子里,等待明年过年时再拿出来穿。父母的一件新衣服能穿上好多年,都还是崭新如初,让我永远难忘。

那时,父母他们在生产队里挣工分,队里分的粮食刚够吃的。到了腊月临近年关,没有钱过年,只有想办法赚钱去买年货,迈过年关。母亲曾和我说过一件关于年关的往事。那是一九八二年的腊月十五,还有十多天就要过年了,可没有钱置办年货,怎么办啊。三爷爷和叔叔经常从家里用人力拉着拉车子(也叫地排车)装运麦秸到益都城去赶集卖钱。我们当地的麦秸三分钱一斤,运到益都城大集上能卖到六分钱一斤,利润很高。只是从家里到益都城有一百二十多里路,用人力拉运去,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想一想都叫人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为了这个年关,父母商量好后,咬咬牙,决定跟着三爷爷去一趟益都城卖麦秸。

那一天,父母从邻居家里借了一辆地排车,装上了家里存的四百斤麦秸,又买了六百斤麦秸,总共一千斤麦秸。晚上吃完晚饭,顶着寒风,就跟随三爷爷他们爷俩一起上路了。一路上,父母拉着一车子麦秸紧紧跟在他们爷俩后边,不敢懈怠,艰难行进。寒冬腊月,月光皎洁,寂静的夜晚,天上的繁星在闪烁着,仿佛是生活的领路人,照亮了父母前行之路。去益都城的一路上都是很难走的缓坡。父母的脸上、头上不断冒着热气,淌着汗水,棉衣棉裤都被汗水浸透了。阵阵寒风吹过,父母浑身而栗,冷气灌满全身。一夜历尽千辛万苦,第二天上午终于到达益都城大集上。父母把一车的麦秸卖了六十多块钱,心里充满了喜悦。中午父母买了几个火烧,将就着吃了一顿。然后下午就继续往回赶,一路风尘仆仆,夜以继日才赶到家,已是第三天早晨了。

这一年年关,父母卖麦秸挣了六十块钱,除去从家里买的六百斤麦秸成本十八块钱,净赚了四十二块钱。父母用这些钱买了肉和鱼,买了很多年货,还给我添置了新衣服和鞋帽,一家人欢欢喜喜过了个好年。如今母亲每每提起那年卖麦秸这件事来,常常长吁短叹,感慨不已。她说,那时候过个好年怎么那么难啊。我和你父亲,那一晚上不知道是怎么一路坚持下来的。回来后脚上磨起了血泡,浑身酸痛,回来后睡了整整一天觉,累得竟然起不来床了。想想那时候的年关,再看看现在的年过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常言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在那困苦的年代里,三爷爷和叔叔,在寒冬腊月里,爷俩硬是用地排车靠人力拉了一个多月的麦秸,去益都城赶集卖钱。他们爷俩很能吃苦,也很能干,那一车麦秸装得满满的,竟能装二千来斤,往返一次二百四十多里路,平均三天来回一趟,除去本钱,足足挣了一千块钱。人没有吃不了的苦,受不了的罪,真的是不简单啊。那年的年后春天,三爷爷用这些钱盖起了五间新房子,用一个多月的辛苦和劳累换来了全家人的幸福安居生活。

古人云: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如今生活已步入小康水平,再也没有过不去的年关。追昔抚今,回首以前父辈们的年关,走过的苦日子,付出的辛劳和汗水,收获的满足和自豪。这些难忘的年关故事,将不断鞭策着我的人生,不断锐意进取,时时迎难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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