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驱车二十公里赶到了乡下。说是为老父亲排查手机故障,实为与老父亲一起吃顿饭,聚聚家常。
一周前,父亲告诉我,他的手机不好使了。我在电话里对父亲说:“别急,待我抽空来一趟帮解决这个事情”。我之所以让父亲不要擅自上街修理,是因为父亲上了年纪行动不便,怕的是老人家安全问题。
父亲九十多岁了,一个人生活在乡下。我住的小县城到乡下也就几十分钟的时间,可就是因为借口忙这个忙那个总是动不了身。我知道与父亲在一起的小弟经营着小企业根本无暇顾及老父亲的小事,这活儿也就只有我才能帮得上。
父亲尽管已是到了耄耋之年,可身体依然硬朗,只是耳朵有些背,但并不影响他与人交流。手机是父亲联系我们四个兄弟唯一简便的工具。父亲使用的手机不是一般老年人的老年机,而是智能手机。平日里他也会经常打开微信看看朋友圈里的信息,他也是通过微信了解我们日常工作和生活的。
父亲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平日里除了料理着的门前屋后的几分菜地外,大都时间都在老人圈子里活动着。父亲初中文化程度,这在农村的这些老人来说也是个有文化的人,所以父亲的床头也堆着书本,抽空他也会翻看着那些名典和休闲书籍消遣。
二十多公里的路开了近半个小时的车。我推开父亲半掩着的门,父亲并不在家。邻家大嫂说父亲说是我要来,一大早就在菜地里忙乎着了。是的,每一次来到家,临走时父亲都要让我带上些他亲自种的蔬菜。尽管我说菜市场方便得很,可父亲总是笑呵呵地说他种的菜是无公害吃得健康。
我在菜地里找到父亲。老人家正在寒风里埋头整理着他收割起来的各类蔬菜,有萝卜、芹菜,还有小菜和蕃薯,这一大堆也够老人家忙了个大半天。
见是我来了,父亲显得格外的开心,笑呵呵客气地打起寒暄,就像是遇到了一位久别的朋友,那笑容是那么的慈祥那么的温馨。
我忙着插手来帮忙一起弄活,父亲见状一味地制止,坚决不让我弄脏手,这动作就像是小时候不让我下地干活一样。时光过去数十年,似乎未曾老去,父亲依然是那么地疼爱着他的子女。
气温低到接近零摄氏度,父亲站在寒风中饱经风霜的脸上多了几份岁月碾过的痕迹,虽苍老却饱满。
父亲一边忙着手中活,一边与我攀谈起来,他问起这问起那。而我却也像一个淘气的小屁孩打开话闸一股脑儿地与父亲说起些事儿。在父亲面前我是自由的开放的,不需要思前想后顾虑起自己的话来,也不需要藏着掩着自己的心思。
父亲管着的菜园子并不大,却是栽种着各种各样的蔬菜,这里就是他生活的乐园。每当蔬菜成熟之时,父亲都会在第一时间打电话让我来提点。他也把亲手栽种的成果分享给子女和左右邻居当作自己最大的乐趣。
自从六年前母亲走后父亲的生活不仅变得简单也简朴起来。父亲说他每天上午料理一下自家的园子,给蔬菜松松土施施肥,下午与老人们聊聊天打打牌,几乎成为定律。别看父亲已九十多,可身骨子依然硬朗,眼睛依然明亮,这简单的生活让父亲感到非常充实。
然而,父亲生活的简朴却是成为了我们几个兄弟常常牵挂的事。父亲对吃穿并不太讲究,也简化了一日三餐。父亲常说人老了吃起东西来也不香了,清淡一些随便来点吃点更实在。
我知道父亲这一代人从艰苦的年代过来,尽管不愁吃不愁穿,可过惯了平淡的日子,却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生活习性,反而生活越平淡对他们来说日子过得越踏实。
都说母(父)在家在。父亲是我思乡最充足的理由,这些年来,我每次来到乡下看望父亲,或带点熟食,或亲自掌勺为父亲烧些菜,与父亲攀攀家常,谈谈自己和兄弟们的生活和工作,父亲总是为子女们的成功满意地点点头。
这些年来,我每每来到乡下看望父亲,也总是会到老屋边田园间走一走,因为这里不仅滋养了我彩色的童年,也编织了我美丽的梦想,我从这里走出。
这些来,每每回到乡下,来到父亲身边,我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感慨。乡下的老家早已没有一寸属于我的田园,甚至连父亲分给于我的那份老宅也因年老失修而倒塌,片瓦不留。我感叹若干年以后,我还否如父亲健在时那样能时常踱步在老家的门前屋后和那片曾经熟悉的田间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