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翻着冬末的炭火，看着灶膛里滚烫的烤地瓜，翻了翻手机上的万年历，不知不觉迎来了冬天第五个节气——小寒。都说“莫怪严凝切，春冬正月交”，这一年中最寒冷的日子也由此拉开了帷幕。

院外传来串乡的吆喝声。想了想，近些年，已经很少能听到了。因为，村里东西两头有两家叫超市的“小卖部”。地域上看，乐陵的位置离京津冀比较近，村里的年轻人除了上学的，自己有生意的，多数都出去打工了。家里留守的，只有上了些年纪的中年兄嫂和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娘。农忙时节都会照顾些家里的田地，毕竟无论收成多少，那都是一年的生计。

等到像现在这个季节，基本就是每天接送家里的娃上下学。天怪冷的，没事不怎么出门也是正常。不过前后街的猫猫狗狗，近来是过的比较潇洒的，除却野生的，基本家养的都是一日三餐，四季安好。也有几个不看事儿的！你说猫猫狗狗谈个恋爱有啥好看的！这些家伙们，有的肥的跟个皮球儿似的。每天就是吃饭、睡觉、晒太阳，三点一线，倒真是比人还过得潇洒。你说这哪还有上房揭瓦抓耗子的兴趣呢？

远处瞅着，那是一位大爷，一根木杆儿、一个秤砣、一个秤钩儿，正所谓“杆直钩弯星朗朗，传承千古坦荡荡”。看上去量的是斤两，实际上称的却是良心。这串乡啊！必须得讲究！多数都是不出十里二十里地的乡亲，你要是整个缺斤短两，基本上就擎等着被唾沫星子给淹死吧！

刚路过前街二大爷的大嫂家的兄弟家的家门口，几个老爷们嗑着小瓜子儿，那唾沫星子也是漫天的飞舞。你说，不冷吗？

其实，唠叨归唠叨。虽说现在生活好了，都脱贫奔了小康，但祖祖辈辈的习俗那是刻在骨子里改不了的。也许这就是人性吧！刚溜达到家后，退林还耕前，那里是有一片香椿树的，每年到了节气，我跟媳妇也会没事去打两杆子香椿，咋说呢？这属于个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不是大街上花十块钱买一把就能带来的那种幸福。

现在的地里，已经是啥都没有了！我就想，没了林子，那些家雀儿，喜鹊大冬天的住哪呢？抬眼看了看，远处组团觅食的那些家伙们。可能这就是生活吧！人有人的活法，鸟有鸟的归处。往西北是媳妇家老祖宗们的那片坟地，往东边走吧！还好，那颗我估摸着有五层楼高的老哥们儿还在，一群喜鹊也挺应景的在枝头叽叽喳喳，我估摸着我这五大三粗的炮筒般妖娆的身材，应该没哪只母喜鹊看得上。倒是便宜了远处雪地里路过的野兔子。我就想知道，我长的有那么磕碜吗？咋见到我就跑呢？说到兔子，现在已经不是十几、二十几年前了，现在人家属于保护动物，包括那成群结队的家雀儿。你还别不信，记得一定别再想着下网子啥的。实在馋了，去临村表姨家那整几只鹌鹑吧！反正退了毛，基本都一样。

我就这么溜溜达达的走着，瞬间，一拍脑袋！忘了我的烤地瓜……

灶膛里的炭火已经不多了。地瓜已经是烤得酥烂，香味弥漫了整个院子，我小心翼翼把它拨拉出来，一边吹着，一边捧在手心儿里来回溜着烫乎劲儿，仔细端详了下，还是有一边烤焦了些。不过这玩意确实是香，关键是还暖和，跟抱了个火炉子的感觉差不多。这天儿虽然冷，但一家人整整齐齐的，真的是跟烤地瓜的那股热乎气一样，两字“舒坦”！你说啥叫幸福？

如今老的老小的小，我也成为了家中的顶梁柱。而在这个小寒的日子里，我也想了很多。我是那种看起来乐乐呵呵，其实内向多于外向，心思细腻的脾气。正儿八经的说，我也有我的追求和向往。可能是中国的老爷们儿都不太善于表达吧！

我捧着热乎乎的烤地瓜走出门，看到几个皮孩子。媳妇招呼我：“别灌一肚子风”！咧嘴一乐！立马滚回了屋里！我看着媳妇一傻笑。老夫老妻了！突然觉得，虽然这天儿冷儿，但只要自己的家人在身边，我就能感受到啥叫温暖和幸福！我这婴儿肥的小身材，配上我这火炉般的小心灵儿！

嘿嘿！我还是那个羞答答的北方老爷们儿！

——2024年1月6日 于山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