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三境界

郭乔（文）

序幕

2006年，6月19日，酷热

本剧主要讲叙一个男孩由平庸走向成功，再由成功走向失败，而后努力奋斗，最终达到自己的目标的一部励志剧。

情景一

（脸上一片天真浪漫，毫无忧愁，笑着说）李俏：啊，最后的假期完了，新的旅程开始了，以后我就是高中生了，真爽啊。

（跨进高中学校院门，大步流星地走着，来到一<二>班教室。只见里面好热闹，同学们都在搬桌子抬椅子的选座位。）李俏走进了教室。

第一场

2007年12月18日，星期二晚

今天是期中考试的第一天。昨天跟妈妈打电话，竟然没有话说。

今天下课休息时，从徐言林口中得知，我班的徐正鹏，竟然每天学习至少在12点钟之后。每天如此。

我很佩服徐正鹏的毅力与进取心。相比之下，我则自惭形秽，自知不如。哪一天我能象他一样，什么都不想，而去搞学习呢？心是透明的，如乡村的雨后。我什么时候才能做到心是透明的，没有杂念，一心一意地搞学习呢。

现在就想了许多，想以后该做什么？想该上什么样的大学？想是否该努力考上昊哥哥所上的那所大学？那么，我们就会有二年时间相处了。想起昊哥哥在高中时代时，我怎么没有问他，如何搞好学习而后悔。悔，只有倍尝艰苦，才能收获。

       2007年12月19日下午晴

期中考试结束了，就这样结束了，没有涟漪，没有太多的不寻常，甚至很普通。一切尘埃落定，一切再次恢复平静，虽然还有一些波浪儿，伴随一些忧伤的音调儿。想作此日记记，却又欲言又止。

该说些什么呢？暂时不会再为考试而挑灯夜战了。因为悟出了，只要平时努力扎实，复习是次要的。再也不会为学习而学习了。而是为了自己的求知欲，好奇心学习。不会再为自己的虚荣心而学习，再也不会敷衍了事，再也不会……

为了自己，为了家人，我必须振作起来，迎接新的明天。

此为第一境！

     ☼

     看到儿子的高中日记时，非常惊讶，觉得好奇，就继续看下去了。这个人生三境的标题，首先吸引了我，再看内容，还真是儿子从自己实践中悟出来的。

高中三年，说实话，无不就是莘莘学子人生中最黑色，特别是高三。那时就有一句流行语，高中若没经历过高三，就不知道高中生活有多恐怖。

觉得挺有代入感，毕竟我自己也高中过，黑色高三过。

但儿子的高中，悟出的人生三境，却是明媚朝阳的，有一股奋斗的力量在里面！

特存！

看行文，儿子起初想以一个戏剧的形式，开始他的高中生活。

2006年6月19日，是他筛考考上市一中奥赛班报到的日子。初中生活已经结束，高中生活开始了。

只是高中生活，的确太紧张，而忙碌了，所以，戏剧没有写下去。倒是写了十来篇日记。

现在看起来，这些日记，简洁明了，用词语句，都上好，有种持之以恒，成长的魅力在里面。很不错。

文中的昊哥哥是他大姨妈的儿子，武汉大学金融系的高才生，后考取武大金融系的研究生，与英国札达（只是谐音啊）银行，已签定了就业合同。容许他一年时间考研。然后去银行工作。当然考上了，就没有去。

儿子小时候，因为家里，夏天总是涨洪水，我们每年都会在暑假里，把他放在他大姨妈家里，住一阵子，就是一个暑假，与他大姨妈的儿子，既他的昊哥哥朝夕相处，加以，他二姨妈的儿子红强，时常也去大姨妈家里玩，三弟兄相处的很好，感情也挺好。

昊哥哥是他们学习生活的榜样，起到了很好的带头作用。

      第二场

      2007年12月20日星期日

晚自习之前，班主任针对近几天我们的状况，说了一大堆话。他的情绪很不稳定，可以看出，他很着急。毕竟我们是奥赛班，表现节节下滑，当然会着急。

他说出了让我感触极深的话。他表明了他的观点：成绩是用时间砸出来的，题海战术就是题海战术。能提高我们成绩的战术，就是好战术。

对此，他还说了他自己高中时代的几则事实。就让我更相信，只有努力，才能取得高分。则更让我奋进的，他也说了，认真是一个取得高分的重要因素。对此，我深有同感，我总是不够认真，总是错一些无谓的东西。这是导致我成绩屡屡停滞不前的重要因素。尽管以前也曾有改正，有提高，但总是屡教不改。我只能说，我会尽量，尽力。这使我想起了我哥李昊对他高中时期的失误，所说的一句话：误差是不可避免，但尽可能减少误差。

      2007年12月22日

今天心里很不宁静。

期中考试成绩已经揭晓。成绩册在早自习时，发了下来。我习惯性地在成绩册的右手边去找我的名字，居然没找到。我居然是第38名。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刻苦学习，我的名次终于到了班级成绩册的左手边。

知道我那时看到这个成绩的心情吗？我那时觉得我又有希望了。要知道，我可是由高一到高二，不断的努力，才得到今天的小小成果。成就感不言而喻。

说真的，以563分在奥赛班班级二班第38名，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确实，我是进步了，可同学们都考得很差，难怪班主任前天大发感慨。

这更让我有了学习的激情，热情。但是，我必须冷静，这只不过是一个好的开始。更长更远，更难的路，还等着我。离高考只有一年半的时间了。回想以前，如白马过隙。但我不想在以后的日子里，有任何失误。我要更奋力地走向更辉煌的未来。但切记，要脚踏实地，莫心浮气燥，要能自我控制。以后的学习中，要认真，多做练习，一分一秒也不放过。

      ☼☼

看到这里，我都能感受到一股热烈紧张的气氛。儿子朝阳进步的场面。犹然在目，全班考试砸锅了，而儿子却进步了。

儿子是个慢热的人，平时看出他有什么特殊，但结果，总是让人大吃一惊。那就是儿子是个非常准确的人，很少失误。就拿考试来说，他能做得到的，不会做不完，做不到，甚至会有些超常发挥。用别人的话说，是好运气。

原来儿子的好运气，都是平时刻苦训练而来的。看他写的日记里，就有这种失误，是不可避免的，但可尽量减少失误。

中考时，儿子学校筛选去参加奥赛班考试的学生，有二十个，他是最后第二名参加的，最终，只考取了三个，儿子是全校第二名。

高中时，儿子曾参加全国生物竞赛考试，全市去了四五十人，他也是第最后几名参加。最终却得到了全国二等奖。

高考或许不是特别的理想，573分，当年一本起线，湖北是540分，题目比较难。好多孩子平时600多分的，都只考了500多。儿子算是发挥比较好的。儿子后劲特别足，只是要排除干扰。

从上高一到高三，高中三年，儿子租屋住，公寓住，集体宿舍住，三年换了三个环境。这对他的学习肯定有一定影响的。都因为我们不太稳定。基本上是这样，上半年，我们没事做，可以照顾儿子，下半年，小厂有事了，我们要去忙厂里的事儿，儿子又得改变种生活方式。这些或多或少对儿子有些干扰的。

总体来说，儿子的高中，无论心理，还是生活，都经历了磨难，最终能够稳定下来，考到573分，已经很不错了。

儿子是个话不多，却很会思考的人。若高考还推迟二十天，儿子肯定过600。儿子自己也这样认为，高考考的不仅是成绩，考的也是心境与时间。能够进奥赛班撑下来的，基础过硬，就已经在那里了。

儿子若将这份高中的干劲，带到大学里，多好啊。当然，儿子在大学里也是很出色的，总是慢热，沉稳的，一下子，不会被人发现。然后就一鸣惊人！

时间就是最好的证明，相信儿子到最后的，就是收获最大的那个人。我爱我儿子，这朴实而坚强的性格。

儿子，妈妈偷看了你的日记，还将它们公布在此，你不会见怪吧。

       第三场

2007年12月24日晚

今天是平安夜，很多同学都为好友在校广播点歌祝贺。

这就是平安夜吗？据说，明天是圣诞节，真的吗？现在是12月24日？

昨天，老师重新布置了座位。我竟然又和那根菜坐在一起，他是我的同桌。靠，有没有搞错，真是恶梦一场。

晚上，数学老师搞了一场考试，圆锥曲线，不太好，不爽。今天没有话说，就到这里了。

2007年12月26日

元旦 is,on,the,wag。

学校不知不觉有了一种轻快的气氛。不再是以往的阴霾天空。月假放假后，该做些什么呢？12月13日是妈妈的生日，应该跟她补充一个生日礼物。

今天，生物老师说，成功是给有准备的人的。他说，如果搞生物竞赛，就必须平日积累。我是很喜欢生物的，希望能达到生物老师的要求。

昨天晚自习，班上搞了个小型的元旦会。祝老师同学们元旦快乐。感觉班上气氛很温馨。窗外，秋雨绵绵，我心寂寥。不仅读了一首诗。

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之所以如此关心此诗。因为和李昊哥，红强哥一起看的韩剧的片首有此句。初见，深深被此诗吸引。凄凉的词，天长地久的誓言，撼天动地的爱情，今人佩服。

2007年12月27日

今天是一个平凡，但充实的一天，离月假还有2天。元旦会演排已经结束。我的手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这种狂暴的快乐，将会产生狂暴的结局。正如火和火药的亲吻。就在最得意的一刹那，烟消云散。最甜的蜜糖，可以味觉麻木，不太热烈的爱，才会维持久远。太快和太慢的结果，都不会圆满。

2007年12月29日星期六

思绪飞扬……

快放假了，放假之后，干什么呢？

啊，看电视是必不可少的。但，要注意一个量的问题。

做不做作业，是一个心态问题。

成绩好不好，是一个劳动程度的问题。

啊，一切皆是问题。

       此为人生第二境！

      ☼☼☼

儿子的日记，写得真是短小精辟，没一个字多，也没一个字少，字字玉珠。

他在高中时，头脑一直很冷静，总在思考。这是他总是表现有点少年老成的原因。

那时，我每看见儿子沉思沉默，少年老成的样子，会很心疼，以为他过得很沉重。没想，他一直在思考问题。总会语出惊人，不同同年的孩子。他那时与我的谈话，给我的感觉，就这样。

都不知他的手因什么而受伤了，从来没听他说起过，也没告诉过我？也许是打球，也许是搞元旦节目排练？

打球，儿子绝对是操场上最活跃的。

记得有一年，他班主任年终对他的评语是：对学习有着永不妥协的精神，对人有着颗无比诚实的心，在操场上，总是最升腾活虎的那个。

我很欣赏他班主任老师的这段评语，对儿子观察的特别仔细而准确。看来，奥赛班的班主任可不是盖的，儿子的班主任是华中师范大学的高才生。后来石首一中出过两个清华北大的考生，就是儿子的班主任教出来的。

儿子的学习习惯，放假是很少做作业，搞学习的，除非老师布置下来的，要交的，没办法才做。

我也从来不在假期时间里强迫或唠叨儿子搞学习。我认为孩子们在学校学习时间足够长的了，晚自习，早自习，每天七八节课，学校课堂上认真学习，足够了。

有次，儿子突然对我说：妈妈，你为何总是不管我呢，以后你要多监督我，每次放假了，我总有很多学习计划，可就是没一项完成的，平时也一样，其实，我心中非常想做的，只是控制不了自己，所以，你要督促我。

我听了很惊讶：好啊，你能这样想，妈妈很开心，但放假就是放假，只要不把书玩掉，就行，平时上课时间，早晚自习，认真学就是拉。

我从不强迫儿子假期里，也搞学习搞个不停。因为，我身临其境过高中生活，实在太艰苦。也亲眼目睹过儿子的高中生活，每天早六点，晚十一点，到高三，时间更加长。

应该说，从初中开始，孩子们就是这样生活的。

记得初中三年级的时候，每一到星期六，儿子回家，总是第一就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然后象唱京剧一样，开怀大笑三声：哈，哈，哈……

我惊讶的问儿子，因啥如此开心。

儿子一头倒在床上，如释重负地说：明早我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无论我睡到什么时候起来，你都不要叫我，你不知道，我好久没睡好觉了。

再后来，我问他手受伤，是怎么回事？发生这么大的事，咋地没跟家里吭一声。

不料儿子轻描淡写的说：有次心情特别烦躁，就此一拳狠狠地朝墙壁砸去，不想，钢筋水泥墙纹丝不动，手却砸得鲜血淋漓的，就此受伤了！

我听了，也没有特别的奇怪，反应平淡。

人生谁没有个青春躁动期，这样反常的举止有一二，也正常。我抽的人生中的第一根烟，就是在高考之后，分数下来，听到别人金榜题名，而我名落孙山的时候。

还说个我心底最深刻的感受：

儿子的简单日记里，总读得出种幽深寂寥的感觉。

那或是全中国高中学子的幽深寂寥。想想，那拼搏没有日夜的时光，不就是种特别的寂寥么？每个达到一定境界的人，都会有这种寂寥的感觉。文字行动中，都会有所表现。而高中生，那个群体，在世人看来，就是边缘的。他们的任务，就是学习，考大学。而他们那时，正青春花样年华，需要天性的自由生长，不是吗？

       第五场

2008 年1月6日星期日

2008，一个今人兴奋的年，奥运会。中国第一次，北京，将在这年开始。我也迎来了新的一年，新年新气象，希望新的一年能有更好的收获。

眼看就要进行期末考试，现在除了数学，其余的科目都进入了复习。

今天，语文晚自习，看了妈妈给买的书-《等你在清华》。看这些优秀的学哥学姐为自己介绍的宝贵经验，看着那经验，就象看见海滩上的那颗颗闪亮的珍珠。其中有几句，我深同感受。

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学会调整自己的状态。以正确的态度，对待高三的所有考试，特别是这一句---只有把现在的练习当做高考来做，才能把将来的高考当练习来做。认真对待学习，端正学习态度。

这句话，使我豁然开朗。我期待着更美好的明天。

      2008年9月12日

这几天，彼不在状态。

现在，已经高三，走廊上，2008年的那些寄语，转而被崭新的2009届，取代了。

印象较深的是那句：“为生命而战，让青春无悔”。

封面背景，是清华大学的校门。

真的，高三来了，并没有太多沉郁与肃杀的气氛，一切如常的在无形中，暗地改变。

前天，广播响起，让我想起高二时，在高三对面的教室里听广播，那时的心情，真幸福，因为，那时，他们是高三，我们是高二。

再过几天，我又回学校新建的公寓宿舍楼了。

一个人孤独的，但不凄凉。也许，这会让我在高三的复习中，沉下去，研究学习，学习研究。一个独行者，往往会投入百分百的努力，精力，因为，没有外界的喧嚣与嘈杂，便可寻找内心的充实与快乐。

       2008年9月15日

今天，彼也不在状态，觉得日子过得好慢。

中秋刚过，好象天上的星星就茫然的找不到与之汇合的轨迹。心象火那样的舞动，风那样狂燥的肆虐。每根汗毛都在抖动，就象含羞的麦子，总是低着头。红红的高粱，是我与人对视后的形象。

君临天下，任我行。何时能高明睿智！

那次，我本在水上，沉浮不定。面对青山绿水，我没有看到珊瑚美景。上善若水，境界达我者。多少次在荒原上奔跑，多少次在山路上跌倒，多少次在大海中，知道自己的渺小。

何时，我才能练达，心如止水。

      ☼☼☼☼

因为，每年下年9月，棉花上市的时候，我都要回小厂做生意。外面租屋不放心，因为石首的毒母子特多，抢东西的也多，很不安全。所以，把儿子安排在学校的宿舍里。其实应是单独的学生公寓。一人一个套间！

儿子高二下学期开始，我在石首租了两套房子，学校附近一套，学校里面一套。儿子那个时候总是会问我：妈妈，为何要租两套房子啊，租一套不可以吗？

我知道儿子是担心租两套房子，用去了多的钱，是为他用了。那时租一套学区房，至少一年五千。两套房就是一万。

我就对儿子说：妈妈租两套房，可不是为你一个人租的，外面一套是妈妈自己租的，上年厂里不忙，我与你爸爸要来住的，你若愿意就一起来住，你若不愿，就住在学校公寓里。

儿子说，我当然愿意跟爸妈住一起啊。你们住的时候，我就来。

每每还没到这个转移住房的时候，我就会对儿子说，几时，几时，我们要去小厂了，你就该去哪里哪里住了，你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与平时没什么不同的，只不过，晚上睡觉，看不见爸妈吧。

儿子很适应环境的，很会调整自己，起码在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从小就这样。

正是那个独住公寓的时期，这个独行者，考出了第一个600分。

有次，我从小厂去学校看他，吃午饭时，公寓宿舍居然没有人。那如涌的孩子人群里，我亦没看见儿子。教室里亦不见人。跑进食堂里，一看，哈，满场的黑脑壳，眼睛都看花了。要寻到自己的孩子，是很难的。

所以，我只有到公寓楼的门口去等。等他们吃完了午饭，都进了教室，儿子回公寓睡午觉，我才看见儿子，穿着一套白色运动服，从学校食堂的那个高高的台阶上，风度翩然，款款而下，一股自信风迎面扑来。那或就是女生心目中，学霸似的白马王子吧。

难怪，我一来公寓，邻居的孩子的妈妈，就对我直夸：你儿子真是长得帅啊，又听话，你不在，他每天独自进进去去的，搞学习，吃饭，多有规律，每次碰见我，都羞涩的笑笑，真是个好孩子。

      第六场

2009年1月4日夜

最近，心情有点乱，想了很多，距离高考，还有157天。

自己早就是高三学子了，一些东西还放不开，想不透。是执著，是欲望，是自身的性格。软弱的性格。是不愿一拼，懦弱的性格。

为什么你有所顾虑，现在不是该努力拼搏的时候吗？

怕吃苦吗？现在不吃苦，将来就会吃更多的苦，何必？

人生在于奋斗吗？

平凡一点好吗？

精神负担重吗？

怎么办？

心收不回来了吗？

还没下定决心吗？

还在疑虑吗？

放手一博吧。

尽吾志者则已矣。

有更好的法子吗？

何必想这么多，奋斗吧，奋斗吧。奋斗这剩下的157天。

尽全力吧，全身心投入吧，注意力高度集中吧，别怕苦了吧。人生是要有这一阶段的，才会有以后的激扬文字。

成大事者，必有坚韧不拔之志。

       ☼☼☼☼☼

看见儿子这一连串不断的疑问，反复的询问？

我心里，一阵阵的吃疼。

儿子那份渴望自由轻松快乐的心情，油然纸上。可那时，儿子不到十七岁，正青春。

自由生长盛放的青春年岁，却每天都在反复思考这些问题。或许是，儿子太过于喜欢思考了吧。但绝对可以说，没有一个高三学子，是轻松自由的， 特别是奥赛班的。

我记得，儿子的一个同学，就是与他在初中一起考到奥赛班的那个同学，是初中全校与儿子并列第二考进奥赛班的，最终，却沦落到了文汇高中。

因起，他有次月考没考好，他父亲就骂他，打他。对他拳打脚踢的。亏得还是中学的教师，这样教育自己的儿子的。他就青春叛逆，跑到网吧去散心，几个晚自习没去教室。然后再去教室，班主任就说，叫他家长来。

后来，他的父亲来了，老师又没说什么，而他父亲自以为老师是要开除他，不停的在那里跟老师讲好话。

班主任还是没说话，坐在那里，边听他父亲讲，边喝茶，或许，班主任在思考，该怎样回答这个自以为是的父亲，他从来就没说过，要开除他的学生的话啊，他叫学生家长来，是想与之沟通，一起管教好孩子。

孩子在门外，看见父亲不停的在那里哀求，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还以为班主任执意要开除他，他父亲才不挺地哀求的。

因为他的父亲一来学校，就对他怒吼道：你都干了什么坏事，班主任要开除你，把我都叫来了？

也许，这个儿子自以为，本没犯多大的错误，不至于开除；也许，这个儿子看不得自己的老父亲，在班主任面前，那样哀求的样子；或也许，这个儿子看不得班主任在他父亲面前，那怠慢的样子。

总之，这个儿子怒发冲冠的，一下子就跑进班主任的办公室，一把从班主任的手里，抢走茶缸子，彭地一声，往地板上摔去了，边摔边拉着他的父亲说：我们走，我们回去，您不要在这里，哀求他了。大不了，我不在一中读书了……

就这样，这个儿子真被班主任从奥赛班开除了。调整到了普通班。后来在普通班也混不下了，就转校到了文汇高中。要知道文汇高中是石首城区最差的学校。

曾有一次，我偶然在儿子的校报上，看见过一首诗。

他在说：

天黑了，

黑天了，

我把天捅穿了

……

黑天了

天黑了

我的胆都吓破了

恐惧得发抖

……

具体，诗怎么写的，不记得了，诗上了校刊，证明这个儿子还是有才华的。

诗里荡漾的才情，颤抖着，却没能将那种恐惧无助的深厚沉落感，遮盖住。

我一看见这首诗，就忍不住触动，流泪了。

我问儿子：你说的你们班被开除的那个学生，可是这首诗的作者？

儿子看了看诗的作者名，说：正是他，写诗的时候，他还没有被班主任开除。

可他早已经察觉到了不妙，恐惧，害怕，自己把天捅穿了，自己胆都吓破了……

我很同情这个儿子，我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把诗拿给儿子看，问儿子：你知道当初他心里在害怕什么吗？

儿子说：我知道，是他月考没考好，他父亲打了他，他出去上网几天，没请假，没回教室，班主任叫他父亲来学校，然后，他还摔破了班主任老师的茶杯子的事……

儿子说完，深深地叹了口气！十分惋惜！

实说，这个儿子跟我儿子一个班上的，成绩一直不错。偶尔一次月考没考好，有啥关系呢。这个父亲真是太令人无语了，心态不好！带于这个儿子，今生整个命运，都受了影响。

儿子叹惋地低声地对我说：妈妈，其实，班主任心中一直没有想开除他，是他的父亲将班主任老师不断的逼迫到了那步。曾经，班主任开除他以后，在班上说过，他挺后悔，还叫他回班上课的。他自己不肯去！

试想，奥赛班的孩子们的成绩，是怎样的，这个儿子，东一下西一下的，再回去奥赛班，也是赶不上班了啊，由此就破罐子破摔了……

后来，这个儿子如何的下落，我就不知道了。

听说在文汇高中，混得还不错，最终考了个三本，还得了文汇高中的奖学金。

也许往后，会有一个好前程吧！

      第七场：

落幕

      幕上显示出几个字：

人生三境界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花阑珊处

       ……

       完

      响起音乐

安七炫的歌：《面具》！

这是儿子高中时期，非常喜欢听的一首歌。

每次下晚自习回来，边做作业，边听的一首歌！

       ☼☼☼☼☼☼

儿子高中日志的最后一篇。

       用一首诗，就结束了，写了个篇名《人生三境界》。

这或是儿子高中三年，悟到的一个道理。

他的高中三年，亦是从这三境界中，过度成长来的。因为没有时间，像写戏剧一样的去深挖，所以，没有任何发挥，写成了日记。

最后一篇日记，更是简单，一首诗，一首安七炫的《面具》歌！

想想，最后的一篇日记，可能是儿子高考前夕写的。时间太紧张，要备考，没精力去写。

看完儿子的整个高中日志，最后一篇，可谓点墨成金。篇目也取自这里。

高考前夕，心理素质一向很好的儿子，也出现了问题。

记得，那时间里，有几天，儿子中午都跑回学校外面附近的租屋，吃午饭，看一会电视。

平时，他是从不回来吃午饭的。从一大早出门上学，在学校里吃午饭，午休，晚饭，我是从租屋做好了，送到学校去。儿子上完了晚自习，就回租屋睡觉。

我二姐还问我：你跟郭乔在学校里外，都租了房子，你又不让他回家吃饭，都为何，不浪费！

这个机密，我二姐就不晓得了。

学习是需要安定安静的环境与心境的。你说，一个学生每天两餐在家里吃饭，一天从学校到租屋，跑来跑去几趟，对学习是有影响的。真正进入了学习状态，是不情愿这样跑来跑去的。像我写个什么小说，很投入的时候，根本不希望当前的状态，有丝毫改变，包括房间的氛围，音乐，甚至坐姿，都不会轻易去改变。还不说，儿子是在高三最紧张黑色的岁月。

可这几天，儿子为何总跑回来吃午饭，还看电视？有些反常。

我问儿子：快高考了，是否很紧张呢？回来吃午饭，看电视，是为缓解紧张的情绪么？

儿子说：还好！

还好，是儿子的口头弹，根本表达不了任何情绪。

但，我看儿子肯定是有些心思的。

果然，有天中午，他欲言而止的，对我说：妈妈，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首先，你要有思想准备，把你的心脏保护好。

那时，离高考，还有二十天，左右。

我说：啥事儿，你说，妈妈心脏好得很呢。

他说：我不想参加高考了……

什么？可真把我吓了一跳，心跳加速，大吃一惊，难怪先叫我保护好心脏！

忙问：为什么，总得有个理由啊。

他说：以我现在的状态，到高考，最多，考个五百六七十分。

我说：考个五百六七十分，不好吗？很好啊，一本重点学校，差不离！

他说：这不是我想要的分数与结果。

我说：那你想要多少分数？什么结果呢？

他说：我想要六百分以上，起码在武汉大学，跟昊哥哥一起读。

我说：你的想法是好，但不能说不考啊，平时打六百分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假如……

儿子打断我的话：只有二十天时间了，没有假如了，考不到六百分了。

我说：俺们不能这样思考问题，考不到六百分，俺们也不能不考啊。

儿子说：我就是不想考。

我说：那你十几年寒窗苦，不白读了，十几年来，我们等的就是这一天，怎么能不考呢？

儿子说：我复读，明年考，肯定六百分之上。

我说：妈妈相信你，但是，就算复读，咱们也要考啊，就算积累经验。

儿子还是不想考，就是不想考，都不知道怎么了。

我真急了，这不是一般的问题，是很严重的问题。高考只有二十天，思想还在打乱战！不想考了！怎么得了！

我忙去找他的班主任反映，希望班主任能给他疏通下。在家长心里，老师就是万能。

他班主任说：郭乔妈，您先别着急，每年，到这个紧要关头，很多成绩非常好的孩子，都会产生这种心理，压力实在太大了。

我说：平时，我看不出他有什么压力的，我们也没给他压力的。

老师说：越是这样，压力越怕是积压了，我待会跟他好生谈谈。

那天，晚自习，儿子回来了，砰的一下，就将手中的书，扔在写字台上了，然后哇地，大吼了一声，也没说什么。

我静待旁观地，问：是班主任老师找你谈话了吧，你觉得郁闷吧，妈妈将你的情况全都说了，不考就是逃兵，没什么可说的，这是你的责任与义务，不考也得考，考也得考，必须考，责无旁待。

那次，我不会像平时那样开脱儿子了，给儿子下了，必须考的死命令。

儿子听到我一番情急软硬的话，突然呵呵呵地……大笑起来。

儿子一笑，我就放心了，我知道他的心结与情绪，都打开了。

儿子一笑，很迷人的。羞怯而纯朴。

从那之后，儿子的心态，完全调整过来，不再想象那种考试的残酷。想临阵脱逃了。

临到高考前的最后三天，学校放了假，给他发了应届的优秀毕业生证书，然后，又发了生物竞赛奖的奖金，与光荣榜，奖状。

对于这些成绩，儿子反应淡定，情绪跟平时一样。

我对儿子说：你的高中，可算圆满结束了，优秀证书得了，奖金也奖过，光荣榜也上了，全国竞赛还获了名次，想当逃兵的，也想了，没什么遗憾的了吧。呵呵呵！

儿子认真地说：妈妈，我唯一遗憾的是，高考若能推迟二十天，就好了，我会准备得更充分，六百分，靠靠！

我说：那之前，你怎不早些对我讲讲你的哪个心思呢？

儿子说：我怕你受不了，其实我也只是对你说说而已，是希望你的期望，不要太高，怎么会，真不考呢？

我说：儿子，你妈是什么样的人，不会那样的。

儿子说：我妈不是那样的人，我爸是啊！

我便悄悄地对儿子说：你爸还不晓得你想当逃兵，我没跟他说。

儿子便大笑：我妈果真聪明，要不，我爸还不知会被吓成怎样，呵呵呵……

儿子的高考是在我们一家人，非常轻松愉快的情绪下，进行的。

高考三天，下了三天的雨。

儿子的考场随机安排在，他高三教室的隔壁教室，座位座号都跟他平时的座位座号一模一样。

我对儿子说：好运气啊，本校本教室本座位本尊，哈哈哈，正常发挥就行。

高考后，估分，儿子估了543分。

然后对我说：妈妈，有可能563分。

我说：这是什么意思？

儿子说：总之，只会高于543，不会低于。

听儿子这样说，我就知道563分，没问题。因为，儿子这个人，一往精确而扎实，很少误差，他只要说到，有那种可能，就百分之百的现实。

中考时，儿子也是这样一幅口气，跟我讲到，哪里哪里做错了几分，哪里那里没把握，又几分。还讲到，哎呀，我看到我同去的同学们，都说自己考得不好，其实，我知道，他们心里都想考得比别人更好，想考第一好，我真同情他们。

当时，我听儿子这样讲话，就知道，儿子考上一中奥赛班，不存在悬念，铁定了。

你想，一个对自己考试卷子，如此精确的人，肯定是把这份卷子吃透了，做得极好的啦，要不，他回想起来，会一抹黑，稀里糊涂的。心态这般的好，考不上，才怪了。

高考查分的那天，我们查分的网络，出了问题，老是显示一个数字：502。

查了无数遍，依然是502。

我说：儿子，这该不，就是你的高考分数吧。

儿子肯定地说：不是。

然后，我们让他的二姨妈帮忙查，573分。

我说：儿子，神了，八九不离十，估分真准啊，就不知你当时，为何少估十分？

儿子说：那是给我自己留点余地，给你们一点小惊喜，若我说出来的分，万一万一，少了呢？岂不是会有点儿失望……

呵呵呵！儿子还真是个老谋深算的小子。这般算计他的爸妈。

你想想，高考结束后的那些日子，这个亲戚，哪个朋友，日夜电话加急地寻问，儿子心里哪有不在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