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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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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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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水记忆

 

洪水记忆

 

    庚子年,抗疫刚刚取得决定性胜利,转眼比往年早开始上十天的梅雨季接踵而至。暴雨、大雨、阵雨像断了线的珠粒从天而降,袭击着长江流域的城市乡村,处处告急设防水位、警戒水位、突破水位,不少城市、乡村浸泡在雨水中。天似乎破了,真的是银河落九天?在武昌江堤凝望,雨中的长江,挟着上游和天上的来水,像狂潮般汹涌,浪卷着漩涡,漩涡藏着激流,发出怒嚎,一路横冲直闯。眨眼间,岸边曾经嶙峋的礁石淹没了,曾经摇曳的小草被吞噬了,观景亭只露出琉璃瓦的尖顶,中华路码头的栈桥淹在水中,江滩公园关闭了,拉起了一条条长长的封闭线。人说,上半年抗疫,下半抗洪。揪心时,杳杳天低鹘没处,思绪一片是从前。

    那还是七十年代在鄂南大市,门前就有一条大市河,夹在月山与田畴之间。风和日丽时,清澈得发蓝的河水,可见倒印着月山的轮廓和葱茏的树木,有似一幅黑白山水画;河中细沙砾上的青荇,像水蛇般随水流的方向轻缓的摆动;小鱼小虾们舒展着泳姿,自由自在地翔在水底,颃颉在水草丛中觅食;村妇们站在河水中,浣洗衣衫,皂角搓出的泡泡,漂在河面把欢笑流布;男人们则在河中洗濯着一天的劳累,贫穷能吹在河中的凉风,也是一种快乐。

    端午过后,江南的山里到处弥漫着杨梅成熟的酸甜,天空间也开始布满浓墨般的乌云,风裹着灰尘肆虐大地,宣示着一年一度的梅雨季即将来临。当积雨云低到仿佛触手能够着时,鸡群,一路疾跑,迅速宿回鸡笼;鸭们,爬上岸,抖了抖羽毛上的水珠,迈着摇摇晃晃的脚步,也是急匆匆地歇回鸭棚;而狗,则是狂奔,步伐矫健,可还没钻进狗洞,雨就“扑扑”地落了起来,瞬间,狗毛就淋得驼水重。

 

    刚开始落的雨,没有那么猛烈,但水珠儿一粒一粒的,落到瓦片上,发出“滴嗒滴嗒”的声响,随后,就顺着瓦沟像线一样流落到地上;飘到窗棂上,一下子就模糊了玻璃,窗外的风物便变得朦胧;落到大市河里,水面像冒着气泡,忽儿就不见了。这雨来得也正是时候,给刚刚转热的天气浇了一盆冷水,农人干活,虽然要戴着斗笠,驮着蓑衣,但比热时却多了一种爽气。孩子们最喜欢雨天,可以披着雨披(通常是一种塑料薄膜用来充当),到积水的地方去蹚水。那时,我正在石山小学读书,上学路上,放学途中,总会和新初、黄辉等小伙伴们打着赤脚,顺着武长公路两边的流水沟戏水,乐此不疲。而天丽、小红等女生,则打着抹着桐油的纸伞,在水沟边给我们吆喝加油,羡极了我们能惬意的在水中任意行走。

 

    但这梅雨季的雨却没有丝毫住的意思,几天几夜,不曾停息。而且落得越来越狂野,那不是落雨,而是在泼水。那时,我们的小学校,正在基建,临时搭起的教室,盖着茅草的屋顶,浸透的雨水,开始滴到书桌和我们的头上。老师们拿出他们的一切能盛水的器皿,摆满了教室的漏雨处,听得整个教室一片“大珠小珠落玉盘”。随着一阵风吹,茅屋顶掀开了天窗,一洞雨,正好落到海军同学的头上,他无处躲避,脸颊顿时挂满了雨水,不晓得内情的人,还以为他刚被老师剋过,哭着呢。而我们则望着海军的窘态,哄堂大笑。

 

    转眼,大市河的水位明显上涨,新堰上的来水,比平时翻倍都不止,从堰上流下来,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远在一里开外都能听见。河水的流速极快,刚还在眼前的前浪,相互激撞着,水花四溅,一刹那,就奔向了远方,而后浪像唱着同一首歌,随即又跟着前浪迅忽的消失。原来清澈见底的河水越来越混浊,先是裹着泥土,河水发黄;继而夹杂着树枝,一时河面上树枝横行;然后是房屋上的木梁、桌子、床、椅子,还有漂浮着的肥猪、鸡......它们争先恐后的向下游奔去。大市公社出动了全部的青壮年劳力,锄头、土箕、挑担全上阵;河两岸,民兵连的红旗,在雨水中呼啦啦招展;巡堤、查漏、堵孔,加高河堤.......万幸的是,最危险时,雨住了,山洪停息,河水渐渐消退,始终没有漫过河堤,那怕仅仅只剩下不到一米的距离。我们站在高高的山坡上,看着眼前惊心动魄的滔天波澜,被惊呆了,紧张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从没有见过这般汹涌的洪水啊,简直是可以荡涤一切。

 

    回到学校的教室里,地上已是一片泞泥。老师在讲堂上讲,因大市河暴发洪水,上游的村庄全部被山洪淹没,房屋坍塌,受灾村民无数;尤其是我们学校的一名学生在来校的路上,过桥时落入水中被洪水冲走,至今没有下落。老师沉重的声音让我们不禁潸然泪下。那时,农村的河流上,桥是不多的,即使有,也是独木桥居多,仅用几块木板用木柱支起就是;而踏水桥,则随处可见。何谓踏水桥?即在河道较浅处,用一个个方石墩,间隔一字摆过去,水浅时,石墩露出水面,行人可以准确踏在石墩上过河;水再大一点,虽然石墩会被淹没到水下,但也能看得见,小心一点,过河问题也不大;但水再大点,尤其是发洪水时,那些石墩不会冲走就是好的,遑论能看得见,就危险了。在农村,有些胆大的人,自视平日很熟悉那些石墩,不管看得见看不见石墩,都会按着以往的经验步数,踏准石墩,安全涉水而过。可有时弄不好,一失算,就会掉入河中。如水不大,流速不急时,加上水边长大的人都识些水性,还不会危及生命。但发洪水,显然就不一样了,每年因此丢掉小命的总有那么几个。我们那名下落不明的同学,平日里就天不怕地不怕,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那天,那么大的水,即使是大人也是不敢踏水而过的。可他倒好,不听同伴劝阻,一意孤行,硬要踏水过河,足见平日里,他是习惯了。但这次,由于洪水滔天,流速又快,且一块石墩被冲走而不得见,他却想凭着往日的经验过河,讵料一脚踏空,而被湍急的河水冲走,眨眼间,就只见他的一撮头发浮在水面,连呼救声都没喊完,这是他留在这世界的最后一抹景象。那是我第一次领略洪水的巨力和对人类的伤害,从那时起,“洪水猛兽”一词就让我记了一辈子,每记起一次,都不寒而栗。当然,现在大市河上早已修建了不少的桥梁,独木桥、踏水桥早已不见了,再也不复有当年的悲剧发生。

 

 

    离开大市,来小城温泉居住,一住就是十几年,而且住在淦河边。淦河上游是南川水库,如今,附庸风雅,改成了金桂湖,招徕不少游客。淦河不宽,不长,水量也不大,但临河而居,就有了灵气。早晨傍晚,一抬足就能到河边,朝暾或夕阳下,看一河如练,逶迤而去,颇多诗意;看潜山如黛,郁郁葱葱,物我相忘,应是人生的最好境界。十几年间,也看见过淦河涨水,把桥孔淹得只剩下半月,但却从没见过洪水泛滥成灾。只是,每当淦河涨水的时候,洪水都会冲下一号桥的橡皮坝,向月亮湾奔去,月亮湾就由一勾新月成了满月儿,河中的几块礁石被淹没在深潭,如泥牛入海。小城的人,就总爱结伴在河边观潮,看潮涌潮落;更有几个渔人,用古老的罾在河里扳鱼。以致我一直认为,淦河温顺得有如江南的小女子,连发脾气也是娇滴滴的,连高声怒吼也是“吴侬软语”。

 

    但淦河在没有任何征兆的一次水漫金山,彻底颠覆了我的印象。那是个没有什么特别的夏夜,雨季已过,暑热难耐,星稀疏的挂在天穹,蛩声不断。开着空调,哄女儿进入梦乡。然后坐在床上看着闲书,看着看着,竟不知不觉的弯下腰身睡着了。也不知是到了几点,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我睡意正浓,是谁吵了我的清梦?但电话铃声,顽强地响着,终于把我从睡梦中唤醒。仍然是闭着眼睛,伸手拿起床边的电话,接通后,传来隔壁邻居老范急切的声音:“你还在睡觉?水都进房里了”。我迷糊着没听清,问老范:“啥?,进水?怎么会进水呢?”“你睡得真死啊。”老范谑笑道。我的睡意渐消,这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摸黑开灯,只听得开关响,却一片漆黑,原来停电了。难怪身上有汗,空调也不知何时停了。借着从窗帘缝隙偷进来的亮色,地上已反射出粼粼水光。我推了推身旁的妻:“不好了,屋里进水”。妻也醒来。等我下床找鞋时,不知拖鞋已漂向何方?赤着脚,水已到脚背。我摸索着去女儿房间,妻已点燃备用的蜡烛,看着女儿发出匀称的呼吸,一种怜爱袭上心头。房间里肯定不能再呆了,不知外面情况如何,水还涨不涨呢?但最紧要的是将女儿迅速转到安全的地方。我住的是一楼,便迅速给住在前面一栋七楼的同事路平打电话,说了原由,只有先把女儿寄托到他家,他高兴的答应。

 

    电话打完后,我刚抱起女儿,她居然醒了,懒洋洋地问:“爸爸,你这是干嘛?”“哦,你醒了,家里进了水,我把你送到路平叔叔家去避一避。”她听了,一下子来了兴奋“是吗?家里进水了,真好玩!”真是童言无忌。她要下地走,我没有让,夜里的水凉。然后,我背着女儿,妻则一手掌着蜡烛,一手遮挡着烛火,不让风吹熄,给我们照明。打开房门,外面已是人影绰绰,人声鼎沸,议论纷纷。出门下台阶,脚一踏进前院,像掉到了水凼,“哎呀,水好深”,再一看,水已齐腰。女儿的小脚已能接触到水面,我感觉她的两只脚在摆动,作戏水状。没想到外面的水居然这么深,说明我们的住房屋基垫高了许多。好在这段回家的路,我闭着眼睛也能走。但因为有水,更因为身上背着女儿,还是试探性的,慢慢在水中行走。走到单位的停车场时,一盏雪亮的汽灯挂在办公楼的墙上,把进入院子里的水照得昏黄泛着白光。停车场有车来不及开走,水已没过车顶。我无暇他顾,一口气将女儿背到七楼路平家,路平让女儿和他家的芳宜挤在一张床上,直到她睡熟,我和妻才回到家。

 

     蹚水回家来,睡意全无。索性仔细察看了一番,卧室的木地板已经全部泡坏了,肯定不能再用,只得待水退后维修。地上的物件,能浮起来的皆漂在水面;不能浮起的已浸泡在水里。客厅和厨房里是地板砖,泡着倒不碍事。而害怕水还会再涨,便把低处的东西往高处搬,最担心的是冰箱,只好把火盆架从杂物间里找出来,当了冰箱的垫脚,暂时脱离了水患之苦。忙完这些,天就放亮了。女儿在路平家也醒了,一个电话打来,叨着要去上学。心想,到处淹水,今天的学可是上不成的。但还是要去把女儿接下楼,可家里全是水,呆在家里是不可能的。于是,便决定把女儿送到她爷爷家,那里是一个山包,想是断然不会淹水的。背上女儿,又一次蹚过停车场的水,那水脏得臭不可闻。走出单位大院,街上满是积水,中行院内,据说还捉了不少的鱼。背着女儿,走在淦河畔,水已漫过河堤,但明显的在减弱。女儿直嚷着要下来蹚水玩。拗不过她,只得放下她,一接触水,她兴奋得手舞足蹈:“真好玩!”。上父亲家的那个山坡时,洪水果然无可奈何。送女儿到家后,我则回去上班。那一天,就是在买抽水机、发电机、向上级报告灾情中度过的。

 

     后来,才知,温泉的那次淹水,不是天灾,完全是上游水库泄洪而发生的一个乌龙,十足的人祸。那些天,一直下雨,雨暂停后,天气预报,即将又有一次强降雨,为了腾库容,接到上级命令,水库突然泄洪,也没有人通知淦河两岸居民,且选择的时间还是晚上。狭窄的淦河道,哪容得下那些不期而至的洪水,于是沿河人家无情地被水淹了。我们的损失还不算大,可那些临街的铺面,堆积的商品,全泡在水里了,损失就老大去了。我的朋友宏光在河边开了一家印刷厂,成吨成吨的纸品在水中化成了纸浆。他给我说起这,欲哭无泪,半点损失也没人赔。也没看见有人被问责,老百姓算是吃了一回哑巴亏。幸好,水量还不够大,时间也不长,要是房倒人亡,那有关人员是会吃不了,兜着走的。可见当年的治理能力,确实让人不敢恭维。

 

     这次人为的洪水,在温泉人的印象中,算是一次难以磨灭的记忆。

 

 

      1998年簰洲湾的溃堤,绝对是每一个咸宁人的切肤之痛。

 

     那一年,我们经过了一段漫长的雨季,50天,历史上从没有过,雨下得人都发霉,长江流域发生了全流域的特大洪水,每天都听到各地的水位报警,自建成后仅起用一次的荆江分洪区也在疏散居民,在最危险的时候准备再次分洪。

 

     我所在的上级单位市工行也派人上了长江干堤防汛抗洪。当时,我因为在湘鄂赣三省交界的幕阜山区边城的分支机构任职,没有直接上堤。便趁着周末,带上同事,去慰问在堤上的单位的勇士们。那天是8月1日,雨过天青云破处,难得的天气晴好,我们驱车来到100公里开外的长江干堤,到潘家湾驻地时,不见带队的冯科长,原来他上堤了。电话联系后,他让我们直接去堤上。

 

    很快来到江堤,站在堤上,只见江水已经完全淹没滩涂,防护堤坝内的一片片意杨全站在汪洋之中,已看不见树干,只见枝叶,洪水直逼堤坝。凭江远眺,平日一眼就可见对岸的江水,如今变得又宽又阔,再看对岸时,昔日风物已只渺邈踪影。那真叫个水天一色,极为震撼,如果不是汛期,这风景颇值得玩味。

 

见到带队的冯科长,他头戴着一顶草帽,肩上搭着一条毛巾,手上执着一根木棍,脸晒得黝黑,正在巡堤,像足了一位老农。他告诉我们,这里离簰洲湾不远,而簰洲湾是万里长江的西流水,离武汉仅60千米水路,这里的洪水控制,于武汉的安危来说,有着决定性的作用。俗语云“簰洲西流弯一弯,武汉水落三尺三”。所以,簰洲湾的抗洪是重中之重。

 

我问冯科长,日常巡堤都做些什么?冯书记说,主要是看水位,查管涌。然后,给我们科普了什么叫管涌?科学的界定是指“在洪水渗透作用下,土体细颗粒沿着骨架颗粒形成的孔隙,水在土孔隙的流速增大,引起土颗粒被冲刷带走的现象。如果不加以控制管涌,水面会出现翻花,随着上游水位升高,持续时间延长,大量涌水翻沙,就有溃堤的危险”。因此,查管涌、堵管涌就是巡堤的重要工作。

 

冯科长为首的工作队分成三班,每一班3人,24小时不间断,在承包的1千多米的堤段来回巡查,发现险情即时报告,组织实施排险。此时,很多的长江堤坝都出现了管涌的险情。长江干堤上到处是人,到处是白色的编织袋,人们或挑土装土,或泡在水里,堵管涌,抢护堤坝......。人们的神情是那么专注,空气紧张得要凝固,仿佛一着火就能点燃。那种氛围下,我们也没有和冯科长说笑,而是与他及队员们一起,在长江堤上巡堤,一米一米的察看,看水位涨没涨?用树枝拨弄堤坝上的青草,尤其是冒水泡、水凼的地方,就要特别警惕,生怕管涌从我们的眼中溜走。如果发生那样的情况,简直就是一种犯罪,那是要被执行战时纪律的。这之前,我就听说过我的一位文友,时任县某局局长,在巡堤时,因为一时内急,跑到一隐蔽处方便,刚刚巡漏了一处堤坝,而那一处恰好又出现管涌,他的同伴也没发现。彼时,正有一拨上级纪委的巡察人员暗访,被发现后,当场就把他的局长给撸了。说冤不?也冤,人有三急,搁平时,方便下算个啥?说不冤吧,那是一点也不冤,错漏了一处险情,轻点说是渎职,往重点说,如果酿成溃堤大祸,割头都有可能。

 

    那天,我们来慰问的一干人,没有丝毫的准备,光着头,穿着短袖,还有着短裤的,一会儿就汗流夹背,头上蒸着暑气,手臂大腿晒得通红,当时就感到火辣辣的痛。冯科长一再让我们返回,或到驻地等他们结束这一轮巡堤。看到他们那样辛苦,我们怎么好意思走呢?再说,也不能错过这样一种体验吧。于是,我们始终陪着冯科长他们,像他们一样,仔细专注地巡查在江堤上。直到另一组队员来接班,我们才随冯科长下堤回到潘家湾驻地。一看时间,我们足足在堤上呆了两个多小时。到潘家湾驻地,我们来探班的,个个精疲力尽,捧着凉碗的水就喝,“咕噜咕噜”的满是幸福。

 

     冯科长对我们说,今天天晴又是白天就还好,要是下雨又是夜晚去巡堤,那种辛苦和不便就不言而喻。是呀,想像得出,穿着雨衣、套鞋,打着手电,在堤坝上行走,还要低着头,拨着青草,一寸一寸的查管涌,确实够辛苦的。队里有一位戴眼镜的同事,就尝到了雨夜巡堤的的痛苦。那夜,雨水像水泼,他的镜片刹时就模糊了他的眼睛,堤坝又不平,一不小心就摔倒在堤坝的斜坡上,人往下滚翻,要不是一棵树挡住,就滚到沟里了。眼镜也不知摔到何处,他摸索了半天也没找着,好在有同伴拉了他一把,否则,后果不可设想。我们看他时,他的脸上还留有被荆棘划过的结痂痕迹。

 

    慰问冯科长他们后,我们一行就返回单位,准备第二天的上班。晚上12点以后,我的睡梦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原来是冯科长给我打来的,他说,在高位洪水中浸泡两个多月的簰洲湾终于没顶住,溃堤了,但具体情况也不明。我问了他们的安全,他说他们还好,毕竟潘家湾距簰洲湾还有一段距离。但他们全体队员都取消了轮班,全部都在堤上,坚守着自己的职责。

 

    接过冯科长的这通电话,睡意全消。打开电脑,上网查信息,却很少关于簰洲湾溃堤的新闻,本土新闻就更没有。好像是南方周末最先报道的这刚消息,然后,外媒连篇累牍的滚动报道。天亮后,我们看到的都是当地主流媒体上铺天盖地的抢险救灾的人定胜天的壮歌,以及对这次溃堤原因的专家分析甚至猜测。到现在,我只记得专家下的结论中有“沙基础,外力不可抗拒”等字样。别小看这几个字,正是这个结论,让我们的官员们,没有一个为此而被问责的。当然,我们也从主流媒体中,看到了一些悲壮和痛惜:那晚,洪水从10米高的堤坝冲向簰洲湾,5.6万人被困,他们向一切可能逃生的方向,楼上,树上,高处跑,那是一种怎样的绝望和恐惧啊?没有人能想像得出来,说感同身受都是苍白的;那个7岁小女孩江姗幸运地抓住了一棵意杨树并爬到了树上,整整9小时候后获救,让人揪心......;我们工行的簰洲办事处也未能幸免,被淹在洪水中,好在没有人员伤亡,在同事们的抢险下,现金、账证薄全部转移到了安全地带。那段时间,我们或热泪盈眶,或沉重叹息;或额首称庆,或义愤填膺,为那些抗洪中牺牲的十九位官兵,为那些日夜奋战在抗洪一线的人们,也为那些一梦中就逝去生命的无辜的村民。

 

    思绪回到眼前,江城的雨还在继续地落着,我们的城市经过这多年的海绵城市建设,渍水和看海的可能已越来越少,但城市周边的小县城、乡村仍然不少被洪水浸袭,溃堤、山洪、泥石流造成的损失不小。看来,未来的防洪设施建设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但心中一直在祈祷,祈祷我们的大江大河,小溪小涧无恙安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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