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的告白

我住的公寓楼下有一只猫，花色的毛，眼睛像琥珀，闪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光。它每天都会蹲在单元门口的台阶上，像一个看守大门的老者，沉默且严肃。

它不属于任何一个住户，却又像和每个人都有某种模糊的联系。有人会为它留下猫粮，有人会在经过时轻轻叫一声“喵喵”，而它对这些并不热衷，只会抬抬眼皮，算作回应。

我对它最初也只是路过时瞥一眼。直到有一天，它跟着我走了整整一条街。

那天傍晚，我去附近的便利店买牛奶，出来时，发现它蹲在门口，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我拎着袋子往家走，它也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街灯拉长了它的影子，像一个沉默的幽灵。我试着停下来，回头看它。它也停下，坐在地上，仰着头看着我。

“你跟着我干什么？”我嘟囔了一句。

它舔了舔爪子，什么也没说。

我继续走，它继续跟，直到我上楼，它蹲在楼下，目送我。

后来，它时常会出现在我的门口。有一次，我开门时，看到它正趴在那里，尾巴轻轻扫动，像在等待什么。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问它。

它站起来，绕着我的腿转了一圈，然后抬头看我。我鬼使神差地开了门，它迈着稳健的步子走了进去，像一个老朋友回到熟悉的地方。

它显然对我的公寓很熟悉，甚至连我的书桌下有一包咸鱼干都知道。我一边看着它叼走鱼干，一边愣住了。

这只猫是谁的？又为什么对我的家这么了解？

一周后，公寓楼里来了个新租客。他是个中年男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夹克，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奇怪的是，花猫似乎特别排斥他，总是躲得远远的，有一次甚至还炸毛了。

“你认识这只猫吗？”我问他。

他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说：“不认识。”

但我明显感觉到，他说谎了。

那天晚上，我梦见花猫对我说话了。它坐在窗台上，尾巴轻轻摇晃，说：“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摇头。

“他是个杀人犯。”猫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从地底传来。

我被惊醒了，发现猫正趴在我床边，眼睛亮得刺眼。

我开始观察那个中年男人。他很少出门，总是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偶尔碰到我，他也只是点点头，眼神闪烁。

有一天，我假装借他的水管钳，敲开了他的门。房间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潮湿的木头和腐烂的叶子混在一起。他把钳子递给我时，手背上有一道深深的抓痕。

“这是怎么弄的？”我指了指他的手。

他愣了一下，说：“不小心划的。”

那天晚上，我又梦见了那只猫。它说：“他杀了我的主人。”

第二天，我去了附近的派出所，随便编了个理由，说那个中年男人行为怪异。我不确定他们会不会相信，但我得试试。

几天后，警察真的上门了。他们敲开了男人的门，将他带走了。整个过程安静得令人心悸。后来我听说，他果然是逃犯，三年前杀了一个女人，然后藏身在这个城市里。

而那只猫，再也没有出现过。

几个星期后，我在楼下的台阶上捡到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年轻女人，抱着那只花猫，笑得很灿烂。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些什么。花猫跟着我，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它需要一个人帮它完成复仇。

照片的背后，写着一行模糊的字：“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