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草记

涅槃
 
       1
一枚小鸟
在河流枯瘦的臂弯处眺望着
轰然倒伏的荒草

那粒在草尖上停留的文字
以及述说过的故事
匍匐下来

         2
远方，被秋风蹂躏的山河蛰伏着
没有一株小草禁得住秋天的闲言碎语
柔软的筋骨被撕扯得百孔千疮
只有几颗柿子
像红灯笼似的挂着
静待一场温柔

        3
每棵小草都有无法挽回的黑暗
三季携风带雨的苦行
枯萎的心
再撑不起葱茏的岁月

穷困潦倒的命运
只能暖阳复活日子
放低身段，在原野上素服低行

即使肉身零落成尘
根须依然抓紧亘古不变的泥土

          4
又想起母亲
大雪封山前，举着草梗般的手臂
把最低处的柿子摘下来
而高处的，留给雀鸟续命

母亲的每一天都怀揣草木之心
用荒草拧成的绳子
捆住岁月的苦难
背着，直到自己成为一株枯草

           5
秋风依然在高处行走
这个收获的季节，每颗星子
都藏匿在小草心底
阅尽人间杂色，像母亲
来世，再站立一次

荒草被秋风推动，渐行渐远
阳光已从远方悄悄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