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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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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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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雨

 这里常常下夜雨的。

将黑未黑的黄昏里,云是灰色的,缝隙漏出泛红的透明天幕。倘若碰上天气晴好的日子,远处绯红的晚霞定要把那一簇簇灰色的云映得通透。

蹲坐在黑得发亮的矮四方板凳上,望着漫天的云霞幻想时,人是最接近土地的。这样的黄昏,给想象力创造了颇丰富的空间。

不过,巴山深处是常常下夜雨的。

这雨并不突然落下来,通常自傍晚就要开始酝酿。先是一阵一阵的风从不知名的地方刮来,外婆刚扫干净的烂水泥院坝又飘满了枯干发黄的长条竹叶。

院坝是十多年前用水泥坎成的。不过从记事起那就是个只剩下烂水泥块的坝子。水泥块的缝里,夏天总是长满一簇簇趴在地上的野草。任凭过路的人踩,在烈日的曝晒中,它们总是那样趴着,没有生机。边缘稀疏的地方已经枯萎,但死死保护着中间根部的那一点绿。隔不几天,就要用锄头铲掉那野蛮生长的丑物。院坝的水泥缝就因这些碍眼的野草给拱开了去。

风是很有些声音和形状的。这山谷下的冲积平原里没有了阻碍,更使得它们发了狂。院坝几米开外的那丛竹林总是首当其冲。风刮来,随即就响起“唰唰唰…”的长啸。若是风势再大了一点,高些的竹子就左右摇晃起来,撞在一起碰出“咔……咔”的响声,好似竹韧将断未断的一样。院子里几个孩子,常常从家里偷了大人下酒的油炸盐花生和绵白糖捣番茄,坐在这林子下享用着自由与纯真的童年。

这林子下,是一排瓦屋猪圈。

那一排猪圈早就没有养猪了,半人高的木门也不知了去向,或许被劈成柴给烧了。里面也堆满了柴。有老树劈成的长条圆木柴,这样的柴块很难得,除了冬天大锅沸煮腊货的时候,一般是不用。有些堆着堆着就被虫蛀了许多圆孔,地上满是小山丘高的木黄色粉末。这些木头块放在那里,好几年都不曾移动过地方,把踏得板结成块的泥地戳出了深深的凹陷。有时来不及去猪圈旁搭的旱厕,就把尿撒到那一堆木材上。最有趣的,就是让热滚滚的尿柱对准了被虫蛀的木孔,若是干成功了,心里便在无聊的日子中添了一丝莫名其妙的成就感。更多的时候,索性将整块柴都浇湿。夏天里,三四十度的炙烤很快把这场“犯罪”的痕迹给抹去,干成条状的白色盐渍。当然,另外的猪圈里更多堆放的还是指头粗细的小木条或晒干的野草秆。夏天的第一场丰收是苞谷,在那之后一整个猪圈都要塞满包谷秆。这是用来引火的最优质材料,比起水稻秆还容易点燃且耐烧。

刮过风后,天色基本就黑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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