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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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上江南》
你左手拉住西北的一片苍茫，右手牵起南方的温婉
我们的母亲，在这里和长江拥抱
在这里，黄土堆出一切
堆积而成的坚毅、刚强和果敢
内柔外刚，是你的子女一代又一代的写照
每次都像稻草人伫立远望，双腿深埋地底
听白龙江热情的咆哮。让石子染上沸腾的血
把一切都投入江中
看浪花溅起几朵？又溅了多高？
今夜，我在这里安睡
明日，我将从这里起身
踏上火车。咀嚼出剁馍里的火焰星子
把唾液烧干，烧出一片明艳的大红袍
让梗塞的喉咙逐渐发苦，发麻
《北山》
我的肌肤是在你乳汁的滋润下闪闪发光
这相同的肤色
只需凝视自己，就能看见你
在风沙中佝偻的背脊。无知的孩子把你喊做驼峰
但他总是仰望，威严和苍茫都是未出生前就埋下的种子
面朝高山，融入你是他天真的理想
回去以后，偶尔我跨上骆驼，俯瞰这一切
做几回现实的国王
挖出种子，把黄土填进去。夕阳茫茫
等行囊装满，走向重庆
咀嚼一捧黄豆面
为入乡随俗盖上一张苦涩冰冷的红盖头
《瑶寨沟》
给马儿插上翅膀，就是瑶寨沟
溪水走过，羊群走过
我走过。四季的衣裳不重样
在向上的途中，看见桃花
还有她背后的山峦，奔放与羞涩共存
裹着白云的山，倾泻爱意
给碧绿的潭水戴上头纱
一切都向上生长。往上
遇见游人，他来自很远很远的南方
我的脸上不禁浮现出饮下头酒的苦楚
眩晕，和难以启齿的惆怅
花枝袅袅，嫩叶如眉
春天的阳光在耳旁说话
她说，你遇见了自己
一个长大的游客
《天空》
记忆里，陇南的天永远是湛蓝的
云俯瞰牛羊，临摹出同样奔跑着的动物
一条河分别两岸。我拾起水中的石子，挥出
水面上闪过鸟的足迹
羊继续吃草，牛依旧在安睡
我躺在绿色的波浪里，把笑脸献给太阳
现在，我看着头顶的天空
一条条，一块块
撕裂的碎布在我眼前纠缠
褪色后的他，依旧是那样遥不可及
我想不起水面上跳跃的光芒到底是什么
也想不起吃草的羊群究竟有多少
想不起熟睡中的牛群，是否在摇晃尾巴？
如果有云
我希望他往西，再往北
然后停下来，下一场温柔的雨
《哈儿霸》
你总是哭声震天
拖着开缝的裤子在巷子里游荡。踢走拦路的石子
或朝路人嘻笑，伸手乞讨
没有一个人确切地知道
你的名字是从这片土地长出的，哈儿霸
哈儿霸，我常常捉弄你，请你喝我没喝完的汽水
哈儿霸，他们常常笑话你，说你是傻子、疯子
哈儿霸，连小狗都害怕你，你知道它总是绕着你走吗？
哈儿霸，你知道我偶尔会想起你吗？
你这么傻、这么丑，我为什么会想起你呢？
那条连三轮车都钻不过去的巷子，人们比肩接踵
吆喝着。我们追赶弹珠、赛车，追赶总是迟到的太阳
搅团，面皮，馍馍
食物的香味把天给戳破。夜晚
我们跟在你身后
拍着巴掌，唱着儿歌
你在路灯下痛哭流涕
呜咽声包裹住你的名字
哈儿霸，我为什么会想起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