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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期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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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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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电视的日子

“来电了,来电了,有电视看喽!”眼见堂屋熄灭了好久的灯泡骤然亮开,放学回家做完作业的我忍不住蹦蹦跳跳大声叫嚷了起来。“来电了,好!我去转下电视天线,你在屋里头看着,有信号了叫我……”心疼幺儿好久都没看到电视,深知我意的父亲,急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帮我去找电视信号了。

距离老屋不远的地方,一根直挺的杉木杆正斜靠在院墙上,杆头的铁架搭着四根中指粗的铝丝线,横竖交叉着就成了接收卫星传送电视节目的天线、高频头,我们山里人家深深喜爱着的电视信号接收机。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电力保障都时断时续,天天收看电视频道的条件未曾达到也不允许,没有户户通电视接收器,更没有如今的wifi随行,全然享受不到走到哪里看到哪里的“神仙”待遇。

电视天线是父亲自制的,也不知道哪年哪月他就从哪儿学到了这门技术。有一天,突然从乡镇集市上买来材料的他,捣鼓了小半天就把电视天线安装好了。黑白电视只传送一个反映景物亮度的电信号就行,家里的熊猫牌黑白电视机,恰如其分,正合适。小心翼翼打开家里的那台红色壳子包裹着的宝贝疙瘩,竟然可以收到CCTV-1、CCTV-3、CCTV-7等六个电视频道,还清晰得没有任何雪花线,我们一家人开心极了,仿佛马上就要过年,吃到大块的肉、喝下大碗的酒似的。简易的天线紧挨着屋檐,探出头斜向东南,像放大版的双十字架。“双十字架”的下摆是一根比筷子还细的连接线,从屋顶通到一楼,又从楼下的实木窗户眼钻进屋里,连接到电视机的外接天线上。为了防止雷击,父亲还十分娴熟地牵引了避雷线。

电视信号来了,交通不便、近乎与世隔绝的山间村子,可以看到电视了解世界、享受生活,仿若给我们戴上五彩斑斓的眼睛,送来了天籁之音。“举国皆哀刘慧芳,举国皆骂王沪生,万众皆叹宋大成……”那个时候,50集家庭伦理电视连续剧《渴望》越了千山,渡了万水,也悄然飘进了我家。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为了看电视,约定成俗的左邻右舍们会翻山越岭走夜路,赶在《渴望》开播之前来到我家,只为感受悠悠岁月中的诸多渴望。每晚不少于二三十人,把家里堂屋坐得满满当当的场景,也着实让年幼的我震撼了一把。

有电视的日子,虽然看不懂电视里“真实”的力量,但丝毫不会影响,或是妨碍我,每天雷打不动地守着看他(她)。时日久了,我愈发觉得电视是有血肉、有生命的,不该称呼为它,应是他,和她。如果说《渴望》开启了人生的思考和对灵魂的叩问,让我后知后觉地知晓:渴望什么?渴望很好的学习成绩,渴望走出大山,渴望甜蜜的爱情,渴望美好的生活……那么,童年回忆杀的《三毛流浪记》,更是让我意难平,心怀悲悯,也庆幸我生长在红旗下,沐浴在春风里。

“三毛里格三毛,流浪里格流浪

赤脚走过马路里格弄堂

三毛里格三毛,流浪里格流浪

睡在那垃圾箱

饿得我心发慌,流浪

十里洋场霓虹灯光 闪闪亮

大饼油条馄饨豆浆 喷喷香

火车汽车电车包车,吵得我头发涨呀

高楼大厦西装皮鞋,真呀么真漂亮啊

三毛三毛 流浪流浪

三毛三毛 流浪流浪

哪一天哪一天,我有吃有穿有住有钱

不再流浪 流浪……”亦如这首旋律悲凉又充满希望的主题曲《三毛里格三毛》所描绘的那样,没有家、衣食无着,饥寒交迫得只剩下三根头发的三毛,在解放前的上海吃贴广告用的浆糊被巡警打,睡在臭气熏天的垃圾车里被人撵,冰冷刺骨的冬天只有一个破破烂烂的麻袋御寒。为了活着,他卖过报,捡过烟头,帮别人推黄包车,但总是受人欺侮,而他挣到的钱连吃顿饱饭都不够,自个儿还差点被坏人给祸害了去。唯一的白月光,只有跟三毛命运相同且心存良善的流浪儿关心他,给他以温暖……好在,解放后,新中国成立了,人民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三毛得以结束流浪,过上了正常安宁的生活。

有电视的日子,可以让山村里只能听风看云阅草木的我忘掉种种的困惑与不安,感受到生活的缤纷与色彩,以及莽莽群山外的大千世界。也,懂得了许多,继而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想着要奋发图强,翻过大山,走出去。

回忆往事,思绪如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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