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妞的六月
我脾气属于死倔那种。
这应该和那个六月有关。
六月,天不亮,二妞就跟家人去割麦,还不时遭喝斥:“你咋恁笨!”二妞受伤10000点,不知怎么去表白。
“快起!”睡眼惺忪,二妞被揪起来。
她割的麦没别人多,可手磨出了泡,胳膊被麦芒划得伤痕累累。这会儿,一股倔劲上来,拗着不肯出门。母亲转身抓一把盐,摁着二妞头捂进她嘴里。
二妞边哭边吐,心底生出一股怨恨。
爷爷急了:“给她锁屋,咱走!”
锁上门,真就走了。
现在想,也不是大人心狠。父亲远在他乡,麦收急。
可二妞不懂。
她哭啊哭,可没人知道了。
那年,堂屋挂一幅画。一男站在松树下,军大衣,五星帽,腮边一颗痣。二妞哭累了,泪眼朦胧瞅一圈:除了这画,啥也木有。她想躲开画上人的目光,躲不开。
画上人要下来捉她!她挣扎着,两手死抠门缝,可门被锁得死死的。
她绝望了。
直到天黑,家人回来,像啥也没发生过。
此后,二妞不敢一人待堂屋。
家人说二妞怪。
看到微信里六月征文,身在高原的二妞已人到中年。
酸甜苦辣爱恨情仇。都随风。母静卧西山,爷躺在老家麦田里。他们在时,也曾旧事重提,多半说:二妞真倔。
写到这,每天对屏敲打晨昏的二妞滴下一滴泪。是,那个六月,像一枚印章,深深戳在她生命的年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