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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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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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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着的心

如果有人无法跟自己的同人并驾齐驱,可能是因为他听到了另一种鼓声,还是由他随着自己听到的鼓点前进,不管什么节奏,也不管多么遥远,他是否会像苹果树或橡树那样快速成熟,这一点并不重要。

——亨利.戴维.梭罗《瓦尔登湖》

因为成长所需,或者适应环境所需,在我身边的许多同龄人面临转变的时候,我迟迟停滞不前。然而现实的冷酷无情时常给我上一课,在我强烈的想象中,它像妖风,逼迫我不情愿地朝向更冷漠、自私、残酷的世界走去——事实上,相比较那些迷失自我、委曲求全、装腔作势的同龄人而言,我表现得那种抗拒有时难免过于执着。我永远是我,也始终相信人生的一个必修课就是,如何在残酷的现实中保留住那个最初最纯粹的灵魂。说起纯粹,我的内心仍然有对它的追求,且比以往更加强烈——我追求那种纯粹的罗曼司。爱情观方面,我似乎和别人的认识变化是截然相反的。造成的这一现象的原因,我认为可以追溯到我的童年。但是在真正思考决策的时候,人的内心是复杂的,影响人决策的不单是一种思想,大脑犹如议会,并非由一个精灵完全把持。总的来说,他们有两大派:浪漫派和现实派。

在我的年龄刚满十位数的时候,我那望子成龙迫切的父亲认为我应当告别以往的幼稚生活,去发愤图强成为一个大人。从那时起,我被灌输了许许多多的现实故事和背后的深刻道理。在父亲苛刻的要求下,我孩童的天马行空的心思以及幼稚的行为都要受到抑制。他教我如何认清成人的思维逻辑以及社会运行的真相,其实多少夹杂着他对于人性和社会抱怨。我是否是一个懂事、长大的孩子,取决于我会不会用大人的思维行事。大人之间的利益往来、装腔作势使我感到厌烦。父亲不得要领的努力尽是让我在众人面前闹出笑话,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成为他希望我成为的样子。

好在谢天谢地,除了在寒暑假以外,我的童年和少年时光都是在乡下的祖父母的陪伴下度过。久经沧桑的祖父母除了更封建保守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好,我可以很大程度施展天性,直到现在回忆起来,那段时光都是我宝贵的财富。但有时我们难免产生观念上的冲突,父亲的话语也常常通过话筒向我袭来。

随着青春期的到来,我原本活泼开朗的个性逐渐向敏感、自卑、羞怯、逃避发展,我的社交生活一塌糊涂。青春期的我产生了对异性懵懂的爱慕。长相方面,我并不比一般人差,但许多现实的考虑令我头疼,怀着复杂的心情,我错过了我应当得到的东西。直到现在,我都不太会跟异性相处,反而白白地送葬一次次关系。我又过于保守,有时显得与开放的同龄人格格不入,他们的一些调皮的玩笑和追逐打闹为我所轻蔑。“男女有别”、“成何体统”常是我的口头禅。相对于我,他们不大考虑现实情况,乐于享受当下。至少现在看来,他们活出了自我。

这期间曾有一位足够虔诚、足够信奉浪漫的少女闯进了我的生活,我们彼此爱慕着对方。有一次夜晚,在一间空荡荡的教室,她含情脉脉对我进行暗示,告诉我不要过于自卑,鼓励我去奋进,说我的足够理性和她的过于感性可以在磨合中互补。她的家庭状况要比我的更甚糟糕,我们都需要爱与陪伴。我一度幻想她会是我的纳斯津卡,陀思妥耶夫斯基浪漫式救赎令我神往,有多少次,我幻想能得到她的爱抚。但我知道,仅仅知道,那或许不是爱情,也不够现实,我的成绩也配不上她。便以沉默作为对她的回应。

不知从何时起,也许是高中开始,我在学校时的一些行为出现了幼态化,我有时真的像一个天真无邪、无所忌惮的小孩去行事。年长我们几岁的教师青睐我的个性,在老师和部分学生的赏识下,我发展着我的个性,但有时老师也承认我不太会为人处世。毕业前夕,班主任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你很个性,也仗义,但过于放荡不羁,有些肆无忌惮,你成年了,应当需要有所改变。”他还向我说了一些现实问题。那时我们忙碌于高考的准备,他的话我很快抛之脑后。

对西方现代文学的过多的接触和思考,也使我的行为偶尔古怪,难免有些病态,我以一种我称之为“艺术化”或“思想化”的方式去做事,在同学眼里大为不解。但得到了他们应有的尊重。

高考失利之后,我进入一所普通公办本科院校,由于我的思想和性格的缺陷——我愧疚地承认这一点——给自己带来了许许多多的精神负担,活得越来越局限。在时光的辙痕中,少女们朝着一个蠢人挥动着她的红袖。我想到她们或直白的表露或委婉的暗示,不禁心生自责;我想到在夜晚十点的校园一对对幸福快活的鸳鸯,他们有的坐在石板上,漫无目的地喁喁私语,有的手牵着手,走在花园的小径,为心爱之人精心打扮的少女秀发上醉醺醺的香气。对比我当时的命运,感慨着:

如今却忆江南乐,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沉湎于一段伤痛往事之后,我有所反思。开始广读哲学、社会学、心理学,立志变成一个新人。我重温中学时代阅读的西方现代文学,但更理智更成熟的解读,企图以这种方式和过去的自己告别。那时,《瓦尔登湖》带给我极大的精神鼓励,置身于它智慧、静谧的光芒之下,我的伤痛得以修复。

可即便如此,我在更新自己的道路上的一些大胆尝试有时却显得笨拙。终究要独自踏上一条山长水阔的路途!

上文说到我企图与过去的自己告别,成为一个新人。也就是在那段内心得以宁静的日子里,一位少女走入我的心田。她是我偶然遇到的遵义女孩,我与她的故事仅有七天,在一个因疫情问题学校将我们隔离的酒店里。那时我早已渴望异性的爱恋,她刚好闯入我的世界,在我的心田徜徉。她身着带绳结的白色低胸短袖,半身的高腰牛仔包臀裙。乳液让她细腻的皮肤更加细腻,笑意使她迷人的脸庞更加迷人。有一次,她晶莹的眼睛前戴着方形的太阳镜,站在我前面的镜子旁,刻意转起上半身仰头向我嘟起小嘴。那位少女暖烘烘的双手直触我的魂魄,带给了我温暖、甜蜜和欲望。有时为了在一天之内多次见到她,我会刻意去找理由,在她即将要走时,以大哥哥的身份轻轻推着她的背。那位少女在行为上让我琢磨不透,但我已不再奢望得到什么,仅仅是去体验,去获得一种感觉,不去过多考虑什么后果。可是很快我就惊于那将我一下子攫住的火热的欲望,没有她在身边,我心里万分焦灼,生活彻底乱了套。后来因为我质疑她不够检点,在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她像一个犯错误的小孩子似的低头朝我走去,脸上布满了纠结的情绪。我顿时心生怜爱,意识到她还是一个刚满18周岁的孩子,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需要更多的关心和帮助,于是我护送这位少女回到新的学校。我们的缘分也彻底中断。

事后我多次恳请与她相会,才发现我并没有那么重要,她的圈子里并没有我。我遭受拒绝次数越多,我越是绝望。但正因为我渴望着奇迹,正因为我希望那看似没有希望的事情会在我身上出现那早已被世人放弃的一丝希望,我才抱着恳求的心鼓起勇气去进行一搏,期待着那种降临于我身上的奇迹,渴望得到上天的垂怜和人世间的温情。事实上,整个过程中,我都做好了失败的准备。

长久地沉溺于儿女情长,或为人生走向而焦灼,实在非智者所为。我很快就消化了那份伤痛,将自己埋入学习中,开启了三点一线的生活。计划在未来的硕士生涯里,可以更成熟、更幸运地觅得我的纳斯津卡。

如今我已23周岁,进入了一所不知名的民办院校,在它所倡导的一种酷似职场的文化中接受精致的教育。已转型的、有着职场经历的同龄人大多无法理解和接受我古怪的思想和性格,我时隐时现的幼稚状态和文艺之病在我非常幸运的遇到的一些同龄女人面前产生极大的隔阂。其中有不少曲意逢迎、搬弄是非之徒,也有不少装腔作势、狂热极端的分子。处在群体中到处碰壁的我无心想着融入她们。但孤寂的严冬令我发抖,我渴望着爱,却又得不到爱。有段时间我惊恐到极点,下意识感觉到,真正考虑现实利害的爱情的年龄已经来临,而体验纯粹爱情的时光已悄然为我关闭了大门。

也许是过多的痛苦和沉思冥想在我心中引起的一种质变,新近的这次可怕的阴霾过后我迎来了新生——正所谓“方生方死,方死方生”。于是我尽可能地去改变自己狭窄的单调的生活,我去运动、去旅游、去参加知识竞赛,在不同的领域去结识不同爱好的学生,有运动员、有音乐爱好者、有占星师女孩、还有二次元者。同时我也在不断去寻觅那较为纯粹、健康的年轻学生,寻觅我的纳斯津卡。

我单调狭窄的生活有了变化之后,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我遇到了一位拥有像丽姬娅那样充满知性、包罗万象、引人深思和琢磨的眼睛的女孩,她的美顷刻间就俘获了我的心。那是在一个午后,日光透过五彩斑斓的玻璃漫射在她身上犹如梦境,因飘飘仙气而不同寻常。当我发现她也在凝视我的时候,我没有再犹豫了。我大胆地唱出爱的语言,得到的却是含糊不清的回应。

我的过于直白,在她看来似乎是一种轻浮。因为有不少重视感情的女性,常筑起那提防的堡垒。在她们看来,感情总需要文火慢煮才靠得住。依照她们的法则去行事却难倒了不少人,而我幸运地有所收获。有天夜晚,她对我讲述她过去的感情历程,毫无疑问,她是为了让我能理解她的现在。我做出足够诚恳的态度,将耳朵凑过来倾听她发自肺腑的话语。天底下能有什么比赢得所爱之人的信任而更加感到幸福的事情呢?那一刻,我明白了她对新的爱情恐慌的原因。她的双手在期期艾艾地说话,我立马将它们挽住,单膝跪在她的跟前,承诺我将是她的足够虔诚、足够忠实的爱人。她接下来的话让我潸然泪下:

“我想让你知道,像我这样的女人,有着两张脸,一张是给世人看的,另一张是她私人的。对于你,我永远是那个爱大笑、爱疯狂、爱倾吐心事、又需要呵护的煊煊,而他们觉得我待人足够冷漠,琢磨不透。”

她说这话时,过多积压的情感使她的嗓音突然嘶哑。我连忙安抚她的情绪,拭去脸上滚烫的热泪。那一晚,我们正式确立了关系,那是我的第一段恋情。我和煊煊那段时间几乎形影不离,情侣之间的嘘寒问暖和追逐打闹在我们身上上演,除此之外我们还一起遨游文学、英语、天文学领域。聪明伶俐又时而文静、时而开放的煊煊的陪伴缤纷了我的世界。和她在一起,我仿佛从新活过一次。

虽说煊煊在我面前不像待其他人那样琢磨不透,但我对她的了解从来不多,如果说她的思想能写满一本簿子,那她无疑只让我看了部分的摘要。我是一个不可知论者,也认同人心的复杂性,何况是一个女孩。只是对于她离去的原因,我到现在也不愿往现实的利害方面去想——经过后来的相处了解到,我与她的家境是天壤之别,而且她更加发愤图强,在文科没落的时代她立志戴上艺术博士的礼帽。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愿往现实的利害方面去想。

前些天,她向我提出绝交。她一味地道歉,一味地告诉我千万不要觉得自己差,肯定我的陪伴和温柔。说她很久没有感受到爱了,所以那段时间特别需要。赞许了我身上的那种如今在青年学生中爱慕者之间已不多见的主动精神,并对我送上了诚挚的祝福。

也许是历经了许多风浪的缘故,我虽有万分悲痛,犹如大梦初醒,但却很快调节好了自己的状态。回首过去的历程,得以总结到,人是在切身体验和反思中获得成长变化。于是,我同样对煊煊送上了诚挚的祝福:

那个沿着繁花铺就的小径款款而来的纯粹的爱情——如西方文学史上伟人们的爱情——已不遥远,它在未来的某一天如礼物一样惊喜地出现,那时我们愈加成熟,使得绽放的馥郁香气配得上俘获我们心的纯粹的爱的赠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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