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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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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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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1991年大水

1991年那场雨,从6月底淅淅沥沥下到7月上旬,一开始还不觉得,只道是梅雨季节正常现象。

墙上有点洇潮,地面始终湿漉漉,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同宿舍崔哥的一包阿诗玛香烟半个月没舍得吃,打开来已是霉迹斑斑。

泰州地势,南高北低。上班的路上,道路两旁鱼塘的水面渐涨,渐渐地快要与路面齐平。鱼塘边人们用沙包和渔网做了加高,防止被水漫了。

许久未见太阳,阴干的衣服上总有股馊味,正如我灰色的心情。就连商店那个打着长辫子的小姑娘来存营业款时,我也没精神跟她开玩笑了,怕被人闻见身上的馊味。

再过几天,上级行通知要求将所有档案运走,保险柜垫高,重要凭证用塑料袋封好防潮。每个门口,包括厕所门口都垒起了沙包。

市里面还派了干部驻点,有两位就住进了我的宿舍,一位是上级行副行长,一位是审计局副局长。有两位大领导做我室友,不免有点战战兢兢,就连录音机,也不敢发出声音。幸亏两位领导平易近人,和颜悦色,早出晚归。

周六回家时看见水与路面齐平,周一早上从家到单位上班,一路上未闻风生,但见水起。到得最低处,自行车两个轮胎有一半没在水里,路两边的鱼塘已经合二为一了。

同事们脸上心事重重,谈的都是田被淹了,家中进水,哪里决了堤。商店小姑娘告诉我这两天特别忙,积压多天的茶食:桃酥、京果和脆饼销售一空,甚至好多已到保质期的。

每天早上拎着钱箱去储蓄所,高卷着裤腿在齐膝盖的脏水中跋涉,沙砾硌到脚底时我很冷静。甚至不畏惧死亡,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或溺于洪水。但是我会水,可惜也不能击水三千里,洪水来时须得牢牢抱住木头办公桌,可能会好一点。

食堂这几天总是吃鱼,炊事员王奶奶说这两天鱼卖得便宜,大白鲢只卖五毛钱一斤。为什么大白鲢只卖五毛钱一斤呢?是因为好多鱼塘淹了,鱼都跑出来了,所以便宜。

王奶奶说有一户养鱼人家最惨,去年的鱼没舍得拉,指望今年卖个好价钱,谁知道今年被水淹,鱼全跑光了。夫妻俩本来就背着债务,眼见得翻身无望,便把小孩扔进水里,夫妻俩一同投水自尽。

渐渐的,报纸上、电视里传来越来越多的抗洪救灾的消息,安徽、江苏两省受灾严重,受灾人口9000万人,200万人无家可归。影像资料中大批农田房屋泡在水里,中央领导奔赴救灾前线,武警战士、抗灾群众舍生忘死,全国人民捐献物资。

香港几乎所有的明星都参加了马拉松式的赈灾演出:成龙、梅艳芳、四大天王、beyond……有二百多明星甚至还零片酬出演了一部史无前例的超级豪华大烂片《豪门夜宴》赈灾,为这场百年不遇的华东水灾,香港人民一共捐款八个亿。

总算,洪水慢慢退去,回家向父母汇报抗洪救灾见闻。在我家避难的小堂弟秦天关切地询问他爸妈的情况,因为他们家在里华,地势比朱庄更低。我知道一切都已经平安了,便故意吓了吓小灾民:“水不小呢!你爸妈蹲在屋顶上淘米!”小秦天挠挠头,望望北方,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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