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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浦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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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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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游天坪山

3月11日早晨醒来,窗外风势渐小,春雨连绵几日后,天空竟然变晴了。7点半望着窗外蓝天,心田冒出一念头——天好,何不去攀天坪山!妻赞同。

俩人换上登山鞋,背起野游的物品,兴冲冲下了楼,下到大路,搭上“ 铜陵—中矿”的中巴。铜陵、青阳、南陵三县接壤处,丘陵起伏峰峦如聚,群山之冠当属天坪山。中矿,就是天坪山煤矿下属的一处矿井,位于天坪山北麓。

中巴南行至“牌坊头”这个地方,车子拐下铜青公路,向东顺乡间公路继续行驶。车到董店乡政府所在地,下车,顺向南的水泥路步行。

蓝天下,云淡风清,路旁农舍几枝桃花斜篱外。步行3里路来到天坪、五峰两山之间的山冲口——十里长冲的冲口,十点还未到。

两侧山麓上泛着柔和的青绿,还见不到火红的杜鹃花。长冲口东侧溪沟上跨一短桥, 溪桥标高85米。跨过溪桥,缘向上山道弯曲东行,开始登天坪山了。

   天坪山东西走向近十里,横亘在青阳铜陵两县之间。其东端,临近朱村乡地界,而长冲口东侧山坡,即是天坪山的西端。

长冲口东侧上山的林间山道,开劈于上世纪90年代初,六七米宽的样子, 能通一般卡车。蜿蜒山道向上七八里, 穿过一大片竹林,直通到“一顶尖子”下方,标高400米左右的董店林场两栋老屋处。

长冲口东侧溪桥上脱衣时, 凭经验, 我对妻说: 上到“一顶尖子”要到中午12点!“一顶尖子”是天坪山的主峰,海拔577米,,既是铜陵境内至高点,也是沿江数千平方公里内的至高点。

山林间,俩人边用相机摄拍一片片春景,边上攀。到12点一刻了, 我俩还在茶园东面的藤萝、荆棘丛中,艰难地攀钻呢。

天坪山北麓劲杉、翠竹满坡。“一顶尖子”西侧山肩上是一片数百亩的茶园。茶园下的山腰生长着数千亩青翠毛竹。竹林东端是一条向下、不知形成了多少年的山道。历朝历代,山下农民采茶、砍柴、狩猎,都是由这条山道上下天坪山;抗日战争时,四川军也由此道登上“一顶尖子”,抗击日寇。1969年~1984年间,天坪山煤矿工作的我,大多也是沿此道上山。这条山道下端,1969年时是天坪山煤矿的食堂。

夫妇俩刚登上那片竹林,三个董店林场的人下山来,其中的傅老师笑问“春游,没带火柴吧?”。傅老师是土生土长的董店人,父母家就在董店小街北面的塔里那个小村子,其父亲原是地质队工人。小傅本来是董店中学教师,多年前他就认识我。我也笑着回答,放心吧。

一门心思登顶,爬上那片茶园才11点20分。梯状茶垄中,以北方远处的铜官山、山下的田畴村落鸟瞰为背景,拍摄了几张后,本应顺茶园边道向东去。茶园东缘凹下,与凸起“一顶尖子”相连而呈马鞍状。马鞍贴悬崖蓬荆中有一条小径通到山尖的岼台。

急于登顶,满足“一览众山小”欲望的我, 却在茶丛中一个劲向上爬,看到东边凸兀的“一顶尖子”时,方意识到爬错路了。

从茶垄间向东行,还不难。茶园之东山坡稀疏的林木间,蓁荆萝蔓丛生,脚下落叶枯枝有半尺厚,一时又寻不到小径。只得钻荆棘丛,向东行。不用手不行,还没攀十多米,手就扎了几个刺。行上几步,就要回过身,将钩拽着的棘枝撇断,才能继续上攀。身上的三角架、水瓶、背包都移到胸前。而脚下,每攀登一步,似乎都在踏空。心,也有点发虚——节气已过“惊蛰”,脚下千万别爬出蛇、蜈蚣来!

荆棘丛中,几次想打退堂鼓——被蛇、蜈蚣咬了,可就糟了。但每每又被一个想法所战胜:“今天上不了顶,年近花甲的我,这辈子就再别想登顶了”。斜坡上,边回身照应拉扯妻子,我边费力向上攀。

荆棘丛中,折腾了近一个小时,终于来到了钻到了“一顶尖子”西侧山鞍处。2002年6月,与同事许正应登到这儿,因通向“一顶尖子”的小径,被茂密的荆棘所遮挡,俩人只好望顶兴叹,抱憾下山。

今天的“马鞍”这儿,山径虽然也满是荆棘横斜,但毕竟还是早春,叶枝芽尖初发,不密。我俩一鼓作气,二三十米的小径,很快就被夫妻俩踩在了脚下。

虽说我已不是初次登上“一顶尖子”,但坪台上的壮阔景象,仍让我兴趣盎然。蓝天穹庐下“一览江南小”!鸟瞰四野,顿时冲去了浑身的疲劳,冲走了攀爬中荆棘给手脚留下的的酸痛。

站立山颠,四望:好一派江南山川鸟瞰图。鸟瞰环顾,苍穹下山川与平畴互衬,村墟与阡陌交错,自然景色与村落、道路、矿井架等人类工程对映,壮阔的山川原野,淋漓尽致地表现着天、地、人交融之妙。

壮阔的北麓,杉竹满坡,山脚是天坪山煤矿生活区。顺着向北望,直到十几里外的龙口岭、大尖山之南,是大片的田畴、村墟、池塘及道路。一片片金黄色,是早开的油菜花,一块块明镜,是池塘。靠近龙口岭、大尖山一线,长长的、从东北钟鸣古镇横伸向西的黄土带,是正在修建的“沿江高速公路”。龙口岭后馒头状山峦,就是铜官山。铜官山向东,则可看到两个仅露出上半截白色的方形建筑,那是狮子山、冬瓜山铜矿的井架。东北方开阔的扇面沃野上,人烟稠密,村镇成片。

“一顶尖子”东邻一个昂首裸露着层层叠叠岩石断面的峭壁。东望,林木葱笼络绎不绝的山峦,是瓜岭、凤凰山、韭菜岩、金榔山。

南面,数条青色山脉延伸天边,蔓延东南的是南陵工山、丫山;妩媚西南的,眼底是茗山,远处朦胧的莲峰是九华山。

“一顶尖子”上西眺,西面五峰山峦外,江水萦回天际流,龙山蜿蜒伏大地。龙山北面的伞形山、舒家山裸露着山体,那是大片大片的采石场。江边丘峦间,展现着三条状如巨龙的工程:建筑中的合肥—黄山高速、铜陵—九江铁路、沿江高速公路;这三条巨龙就交会在采石场与古镇大通之间的洼地上。白缎带似的长江朦胧在烟雾中,不知是江泽水气,还是海螺水泥、上峰水泥等采石扬地的岩尘所致。

三条巨龙交会于天坪、五峰之西,数家水泥厂争先恐后攫挖岩石,让天坪山西边的山兄山弟,一个个成了瘌痢头!让牌坊头到江村成年累月笼罩在粉尘中!

天坪山西边地貌正在急剧地在蜕变。近十来年,人类改造自然的步伐在加速。江南这片山川大块大块裸露的山体表明着这一点。人类要发展,必然要改造自然。但是发展,如何不破坏生态环境?如何与自然保持和谐,是中华民族在21世纪初叶面临的重大课题,也是山水生态建设中不容忽视的大问题!当代人,怎能图一时之政绩,愧对子孙?

鸟瞰天坪山北麓山脚下,有一个明显的十字交叉,那是“铜陵—天坪山矿”公路,与“大通—天坪山矿”铁路的交叉口。公路上不时还移动着米粒大的中巴车。

1959年安庆8县民工修筑的铁路,早已随着计划经济的衰落,而野蒿丛生。铁路终点处的山冲,就是盛家冲。那儿南唐李后主时代所建的千年古刹—梵天寺,早消失在历史的云烟中,只留下一个“大庙”的空名。“大跃进”中应运而生的天坪山煤矿的矿井,早就被巨量的地下水所淹没。

不想那么多。趁良辰美景,还是在这“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一顶尖子”上多拍几张江南山川鸟瞰图。我支起三角架,四面八方拍个不停。

世间万物,都处在生生灭灭之中。人,如同一株纤弱的芦苇,说不定啥时就枯萎了。三十八年来,弹指一挥间。自1969年12月第一次攀上“一顶尖子”,记不清我登临这山顶多少回了。最浪漫最野性的一次,是1973年1月7日上午,范小平、孟庆喜与我三人,冒着漫天风雪,攀上了“一顶尖子”。2007年的我,毕竟已近花甲,再次登上“一顶尖子”的日子,可能会有,也可能没有了。盘恒在山颠,我不想离开。

人,天地间过客也。来,要来;该走,也不宜久留!

近14点时,我俩收好三角架,正准备从“一顶尖子”下去。一个十来岁的男孩突然从南面陡坡爬上顶来。他说是青阳丁桥小学的。后面还有十多个呢。我感到好奇,便停脚步。几分钟后,一群男孩女孩及两位老师陆续爬了上来。

问他们几点开始上山的。他们说是十点从南麓山脚开始上攀的。我打开相机,请他们靠拢,分别以北面铜官山下的山野,与南面九华山下的山峦为背景,给他们合影留念。并留下网址,请他们晚上到中国网上浏览合影。

之后,我指着北麓山下的一片楼舍,告诉他们:24年前,我在那所矿工子弟学校教书时,三月间也带学生们爬到这儿来过的。

与青阳丁桥的这群少男少女话别,嘱付两位老师下山时谨慎小心,照顾好孩子们。

之后,我俩小心翼翼下了“一顶尖子”。下到竹林,沿古老的山道,垂直下到天坪山山脚的山岗上,拍照留念。

上世纪70年代,这个山岗是个青松岭。山岗上被四季常青的杉树马尾松所覆盖。1970年春四月,黎明之际我常常爬到岗上读书,时有色彩艳丽的长尾雉出没在身旁。冬春之际,不少夜晚,在“17-5”宿舍里的我都是在这山岗阵阵松涛声中入睡。而如今的岭上,杂草丛生,成了荒芜的秃山岭。

社会在变革中前进,人人都身受其惠。但是,如何与自然和谐相处?我们这代人,还需要补课!

傍晚回到铜官山家中,洗了澡,就坐到电脑前。将天坪山颠邂逅的小学生的合影,发到网上。第二天是星期一,中国网的博客首页上就不停地飘移出现青阳丁桥小学的那群孩子们,生在天坪山颠的那张照片,他们身后那个朦胧的馒头状山影,就是铜官山。

2007年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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