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姐姐支教的畅想

    说明：温丽华是我们北京大学1995届外宣班的同学，退休后没有选择养老，也没有选择反聘再就业，而是打起背包去了云南少数民族地区支教。她的这一举动，惊叹了所有熟悉她的人。

    前几天，几位同学在群里建议，叫我写写她，我很为难。我和丽华多年不见，天各一方，她的事迹决意不是想写就能写好的，写糟践了，遗憾不起，于是我给丽华挂了电话，她说她很感谢同学们的关注，可她不希望宣传她的这个事儿，有记者来找，她都谢绝了。她还说，她正在理顺和沉淀，作为自己生命的珍藏……如果大家感兴趣，等聚会时再做交流。

    同学们正在兴头上，不写有负重托，于是我把仅了解的几个碎片反复咀嚼，试着写了一个《畅想》（或者叫猜想），现发出去，以飨纵情。

    对姐姐支教的畅想

          一

没有追上你远去的背影，

连拥抱送别都成了奢望，

姐姐啊，

你出发时走得太匆忙！

还是那个旧箱包吗？

铝合金拉杆

已经有些泛黄，

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

蓝色坎肩？

利落的牛籽裤？

平底儿的运动鞋？

噢，

你前行的歩态

一定很悠美、健朗。

平时，

虽然不是亲姊妹，

可都管你叫姐姐。

受了委屈的小妹，

会趴在你的肩头倾述，

哭得稀里哗啦，

痛快淋畅。

当有了心中恋人，

先会悄悄对你讲，

神密地把他的名字

写在你的手心上……

在你的浑厚和微笑面前，

我们的信赖和依靠

从不动撼，

从不徬徨。

姐姐啊，

多么愿意熟读你

墨框眼镜后面那

深刻、纯净和温暖的目光，

因为呀，

它启发了我们太多的

平静、责任、友爱和理想。

         二

谁都没有觉得

你已年愈花甲，

都说那退休的通知

来得荒唐。

但，

“这夲来很自然吗！”

姐姐的心态平静如常。

也许从此，

新的生活更会诱人——

颐养天年，告老还乡。

也许，

凭着姐姐资深的职业优势，

聘书会纷至沓来——

真金白银

闪着诱人的光亮。

总之，

该为自己想想了，

这很应当！

然而，

姐姐却选择了

征尘不落，

策马续缰，

就象昨日与今天无缝链接，

春波和秋水自然流淌。

沒有休整，

不用歇晌，

拉起箱包，

踏着红土，

登上山阶，

去编织梦想。

你远去的身影啊，

焕放着青春的旋律——

“迎着晨风，迎着朝阳，

跨山涉水到边疆……”

        三

出发前，

志愿者组织就明确告诉你，

支边支教是艰苦的奉献，

没有任何报偿，

象你这样年龄的女同志，

更要认真思量。

可你却不假思索地说：

收获的是付出

而不是撷取，

高飞的是灵魂

而不是翅膀。

姐姐终于远行了。

你登上了云之南、滇之巅的

国家级贫困县，

你站上去的是

那里海拔最高的

课堂。

狹窄的山路，

透风的板房，

野蛮的山风，

灼人的骄阳，

诡异的山谷，

嚎叫的夜狼……

想像出的

原始，

荒凉。

不用说的

贫穷，

粗放 。

也许姐姐会说：

不全如你们的想象——

这里的山民勤劳、朴实，

山里的孩子活泼、顽强。

贫穷只是流年的符号，

追求才是他们的脊梁。

这里离上苍最近，

善良会带给他们更多的梦想。

姐姐更要说：

这里一切都真实，

这里空间很敞亮，

置身这里，

灵魂会得到修补、安慰，

人格会更加纯正、健康。

你给孩子们买书，买本，买用品，

你为乡亲们送鞋，送帽，送衣裳。

你向孩子们说古讲今唱英雄，

你同乡亲们议家国情怀论时代风尚。

天上的北斗，

海上的航母，

地上的高铁，

沙漠上的水稻，

还有机器人，上网……

都进了姐姐的第二课堂。

姐姐累了，

老爹送来了山莓、石榴、凉山果，

姐姐病了，

大嫂端来了蘑菇，松茸，米罐肠。

乡亲们说，

姐姐是我们心上的女神，

是上天派来的毕摩多。

老人的问候带着颤抖，

孩子的眼里闪着泪光……

啊——

令人神往的火把节到了，

姐姐竟穿上了民族的盛装，

迈开了舞步，轻声吟唱：

“哎——

哥是蜜蜂顺岩来，

妹是桂花千里香。”

引得阿哥们都站了出来，

争着抢着把山歌对唱：

“哎——

只要小妹来嫁郎，

苦荞粑粑蘸蜂糖 。”

……

啊，

那晚的篝火和热情，

蒸热了云霞，

染红了山岗。

        四

时间是一个奇妙的维度，

哪能用深爱来度量？

在与大山融为一体

难以割舍的时候，

支教时限的钟声敲响。

姐姐把温暖留给了山寨，

也把魂儿

寄在了海拔三千四百米的课堂。

她很欣慰——

孩子们和乡亲们都叫她

“温暖姐姐”。

她感到荣光——

乡亲们感谢的是

伟大的祖国，

歌颂的是

伟大的党。

姐姐回来了。

记者闻讯找到了姐姐：

“你迸发了老年志愿者的正能量，

给退休生活的选择

树立了榜样！”

姐姐恳求，

媒体不要过分的宣扬吧，

我们要的不是展示，

炫耀会失去纯真，

沉淀才能珍藏。

是的，

我们是做了点奉献，

但更是还了自己的宿愿和初想。

我们是吃了些辛苦，

却填补了自己的精神空缺，

构筑了清爽灵魂的故乡。

想想山寨的孩子们吧，

他们是闪烁着的

急切求助的星光。

他们需要成长，

更满怀渴望，

他们要作

明天的太阳。

他们不仅仅需要短暂的

教育援助，

更需要长久的

文明陪伴，

心灵滋养。

因此，

我们离开孩子越远

越觉得自己不可原谅。

当我们一步步走向夕阳，

越发害怕辜负宝贵的时光。

姐姐说，

让我理顺一下情绪，

充实一下思想，

在不久的某一天，

我还要重返孩子们

需要的地方！

       五

温暖姐姐啊，

你带上我吧，

有你的率先垂范和陪伴，

我们不会疲倦，

哪怕飞到云天之外，

我们也要奋争，

我们也要激扬。

做上善之水，

行大爱无疆，

用耕耘来报效祖国，

以汗水润桃李芬芳。

                 2019年9月1日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