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明
又是人间四月天,花谢花飞花满天。满树的花,氤氲的香,醉了天空,醉了春风,也醉了人间。我工作的单位不大,但是却种了很多树木,几十年来,已经长得高大葱郁,一些应季盛开的花树,点缀着日复一日的平静生活,增添了一丝感动,一份温暖。
樱花
从食堂回办公室,每次都会路过它们的身边。说是它们,其实也就三棵,一棵在我办公室的后窗外,还有两棵在路边。它们总是静静地伫立在路旁,高过围墙的树干,一部分伸出院外,一部分指向窗台。“春色满园关不住”,其实关不住的何止红杏,樱花也把自己的纯美展现给了过路的行人。
我本不喜欢樱花,樱花给人一种象征的意义,那个国家是我所不喜的,因为不喜欢那个地方的人。但是每次看到樱花,看到它那热烈而芬芳的样子,总会给人以一种生命的张力。从没想到会有一种花,如此绚烂,如此张扬,把自己毫无保留地呈现给世人,为春光增添那种肆无忌惮的魅力。
花朵不大,但很团结,大家都尽情绽放着自己的花瓣,虽然个体非常低调,但集中在一起却又显得如此奢华。一枝枝的花,向天空,向四周伸展,犹如姑娘的手臂,缠绕着各色的彩绸。有时看着满树洁白的花朵,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像一位身着白裙的女子,白衣胜雪,高洁得让人不敢随意亲近。
有一年,曾经去樱花公园看花,一株花和一片花,给人的感觉真的不一样。那是花的海洋,每一片花瓣似乎都在展示着生命的力量,穿行在如织的游客中,人与花相映成趣。近看人面映花,远观花海影人。在花海中流连,似乎沾染了花的灵气,害怕惊动了花的灵魂,大家低声细语,对花留影,那真是赏心悦目之事。
谷崎润一郎在《细雪》一书中,曾写到姐妹几个相约去京都赏樱花,那是一种何等浪漫的事情。她们不是随随便便地看看,而是一棵一棵细细地欣赏。她们把花当成了仙子,每一位仙子都有各自的模样,对于赏花,她们并不当成是一种休闲消遣,而是精心化妆,就像赴一场花的盛宴,隆重而热烈。每每读到这里,我总会被那种雅致的生活美学所吸引,我觉得生命中所有的美好,都应该这样细细地收藏,去记录,用心灵去感受这与众不同的美,从而有所启迪,有所感悟。
遗憾的是樱花的花期太短,记得有一次周末,树干上还是光秃秃的,周一来上班的时候已经满树洁白,然而到下一个周一的时候,却已是满树的绿叶了。不知道它如何花开,也不清楚它如何花谢,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安安静静,仿佛我们生命中的那一个个过客,匆匆而过。
紫藤花
知道紫藤花,源于《紫藤花园》的小说。在小说的尾声部分,讲到几年后,沈源已经去世,半身瘫患的紫藤在保姆的照料下独坐在紫藤花下,默想往事。小说写道:
“一阵风过,紫藤将头倚在轮椅高高的背上,抬起眼睛望了望紫藤花棚之外的那片蓝天。天很高、很远、淼淼茫茫没有终极。她在那上面见到了沈源、大勤、可心,还有大藤。她看见他们全部笑盈盈的。
那里有没有一个紫藤花园?她想,如果有,那么我该早些去。他们都需要我,在盼等着我呢!”那时一直在想,那紫藤花会是怎样的美好啊!
在樱花树的旁边,原本有一个花架,一开始我不知道那就是紫藤花,只看到花架上的藤蔓如《花经》所述:“紫藤缘木而上,条蔓纤结,与树连理,瞻彼屈曲蜿蜒之伏,有若蛟龙出没于波涛间。”根部粗壮,蔓生出无数的枝条,攀爬在一个巨大的不锈钢架子上。这花不知道已经生长了多少年,只记得夏天的时候绿叶密密麻麻地遮蔽了烈日。
花架靠近办公室的窗口,仲春花开的时节,打开窗户,总会有浓郁的花香飘进屋内,满室生香。我很喜欢花香,感觉胜过所有人造的香水,哪怕如此馥郁的香气,也不会惹人生厌。每次我总喜欢从花架下走过,看着那一串串铃铛似的花束,闻着花香,内心特别舒畅。李白在《紫藤树》中也说:“紫藤挂云木,花蔓宜阳春。密叶隐歌鸟,香风留美人。”
因着小说的关系,似乎紫藤花也带上了生活的烙印。宗璞在《紫藤萝瀑布》一文中,也将花与人生联系了起来。花开花谢,盛衰交替,让作者感悟到了生命的起起落落,分分合合。其实,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今年夏天,因着建设工程的需要,紫藤花架被拆除了,紫藤花也被连根拔起,在经历了几十年的花开花落之后,最终花也遭遇了被清除的命运。人生,有时候似乎是注定的,该来的自然会来,该走的又何尝留得住呢?
白玉兰
白玉兰其实不是长在单位里,而是在墙外。一棵很普通的树,浅褐色的枝干静静地伫立在居民楼中间的空地上。每次去二楼的食堂吃饭的时候,我总是会看看它。
白玉兰其实是白兰和玉兰的俗称,白兰是常绿乔木,而玉兰是落叶乔木。玉兰的花常见的有白、紫、黄、红等颜色,而我看到的这棵树每次都开白花,因此我们都叫它白玉兰。
新年一过,天气转暖,跟随着上班的进度,它也很神奇地长出了一个个黄褐色的花苞,总以为这样的花苞开出来的花朵一定不会很好看。有一年去杭城开会,路过西湖,看到那满湖的荷花盛开的美景,真的十分震撼。无论是全开的,半开的,还是未开的,荷花都很美,那花苞也是非常的娇嫩,而不是像玉兰花的花苞,一点都不起眼。
可就是这样平凡的花苞,却给了我一树的惊艳,那花白得那么纯洁,不带一点点的瑕疵。席慕蓉在《一棵开花的树》中这样写道:“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它让我们结一段尘缘,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长在你必经的路旁,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每每读到这里,我总会痴痴地想,这棵开花的树,究竟开的是什么花呢?自从看到了的白玉兰之后,我总是无端地觉得这棵树开的一定是白玉兰花,因为只有那份纯净洁白,才配得上美好的爱情。
白玉兰那份高雅的气质,深深地折服了我,就像我崇拜李若彤扮演的那位总是一袭白色长裙的小龙女一般,超凡脱俗,仿若天上的仙子流落人间。玉兰花的花语是纯洁的爱、真挚和高贵,难怪常被人们用来表达对爱情的忠贞与坚守。它的花期持久,象征着爱情的矢志不渝,适合赠予恋人,传递真挚的爱意。
生活中,爱花之人很多,可是懂花之人却很少,很多时候,花只是我们美好生活的一种装饰,一种点缀,有人喜其色,有人爱其香,有人图其雅……可是又有谁在乎过花的想法呢?我们的生命中,能遇到一个懂你爱你的人,那是何其有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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