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李长梅的头像

李长梅

网站用户

散文
202002/12
分享

二月绿

立春过后,残冬未尽,春风又来。枯草覆盖下的泥土里钻出茸草,垂丝悄悄变绿。如果说,绿草是从枯草下面钻出来,漫上来的,那么垂丝的绿则是若有若无淡淡碧烟的笼罩。浅淡纤细柔嫩的绿怯生生却又坚定不可遏制地从枯寒荒原里显现,那是万物复苏序幕徐徐拉开时露出的一道裂缝,透射出大自然舞台绚丽夺目的缕缕春光。

二月绿是在严冬余威与初春启发时的较量,是在相互碰撞和撕扯争斗中悄然滋生蔓延出来的强大生机。一切枯寒戾气的大地萧瑟都将渐渐被一派曛暖祥和明媚的春日气息所渲染弥漫。这样的二月绿不张扬,爱低调。花树枝条上的粒粒花蕾如同膨胀极致的彩球,炸裂后的爆发将是姹紫嫣红的霞彩流光,但眼下更多的是潜藏不住的绿意流淌。麦田里,田埂上,路边沟旁,荠菜、独行菜、泥胡菜、米蒿、蒲公英、面条菜,一株株,一蓬蓬,一片片,水嫩嫩,活泼泼,一色的青绿,一味的清香。“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 当年的苏轼体验的也正是如此的人间快乐了。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二月春风这把魔剪不仅剪出万千垂丝绿绦,更是田地枝头全方位立体的刷新与装饰。这样的景象,让我们感受到冬日萧瑟渐次退出与消匿,仿佛听到到春日蓬勃脉搏砰砰有力的跳动,宛若乘坐一叶清风的小舟漾动在四季轮转的无垠海面上,激荡澎湃。忽然想起泰戈尔的诗句:“绿叶的生与死乃是旋风的急骤的旋转,它的更广大的旋转的圈子乃是在天上繁星之间的徐缓的转动。”二月绿是茫茫宇宙间这片小小区域生命的唤醒与复苏。绿的种子或包蕾已经在酷寒中酣眠已久,只要有一米阳光,一点泥土,一滴甘露,一缕春风,它们便会欣然而动,仿佛那一个个生命是安然甜睡襁褓中的婴儿,听到母亲的声声呼喊便会应声而答,鲜嫩笑脸上漾出绿的笑涡。

二月绿的种子曾经埋藏泥土中,点缀羁锁在枯枝的包蕾里,哪一个不是借着生命原始动力穿越冬日长夜而到达黎明曙光,在春阳中温笑如初呢?这样的坚守与驱动,是为着一个更新的梦想,一个重生的涅槃。没有那个生命可以违抗逆反这样的规律与契约,没有那个生命不为自己的坚持而复苏而欢欣鼓舞。看啊,二月的绿在迎风摇曳,听鸟儿的赞歌,赏一河的文章,做一树繁花的衬托。

最柔嫩的也是最坚强的,最平凡的也是最长久的。“一番桃李花开尽,唯有青青草色齐”,因为这样的生命是经历了严冬长夜最寂寞的等待,在静谧中它们学会了打磨内心的粗粝,积蕴了生命动力,丰盈了灵魂的内涵,为着探寻穿越黑暗的路径,它们要在静默中倾听大地的声音,感受天宇的高远。其实,每一抹绿色对于宇宙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而宇宙对于这每一抹绿来说则是至关重要的,因为它们感知的不仅仅是自身的渺小,还有对于自然,对于世界存在的意义和价值。当它们将这样的心声倾诉给蓝天大地的时候,流露给阵阵曛暖春风的时候,与鸣啾的鸟儿对话的时候,哪一个生命情愿在充满梦想与希望的沃土里消匿死亡。然而所有的绿色总是限于特定的季节与时光,死亡是必然的终点。即使这样,也无法抵挡一轮轮绿的执着与萌发,活着的意义俨然成为一个默默存在争取奋斗的过程,而不在乎何时以何种方式的结束。

或许就是这样的原因,在活过来的初春新绿里,绝不沾染丝毫的风尘疲倦,一律的浅绿纤小,抖擞盎然。无论一抹绿苔小草,还是一缕垂丝绿绦,仿佛都是大自然的主人,它们仿佛并不在乎自我的渺小而平凡,而只执着于生命自身的生长。它们的生命存在与成长在于一颗健康的种子,在于漫漫冬夜里的坚守,在于天地间行健运行的不息力量。

二月绿是一道道生命轮回的奇迹,不仅仅在于它们的生生不息,还在于它们在风霜雪雨中历经磨难的淡定与快乐。绿色本身就是一种永恒,生命的本身就是幸福与快乐,它无需任何奢华的光环与粉饰。因为这样纯朴至真的新绿本身散发着一种纯净莹然的生命光芒,如繁星般闪烁,如宝石样璀璨。

二月的绿啊,我愿意剪裁一抹紧贴在心窝,成为照耀生命之路的一缕永久的春光!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