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出去走走了,最近被朋友圈里那些晒来晒去的美景撩拨,终是没有抵挡住诱惑,决意放下眼前的苟且,去寻一寻远方。
飞机的马达声终于淹没了机舱里的嘈杂声,也把我忙碌的身影甩在了身后,从我居住的城市到乌鲁木齐大约四个小时的机程。
早晨的阳光正好,当飞机冲到近万米高空时,云隔着舷窗在我眼前翻滚着,飞机如漂浮在云海上的一叶小舟,平稳地向前划着,机舱内安静下来。
“您好女士!请问您需要点什么?”空姐甜美的声音如飘附到耳边的一片云,在我正享受窗外的美景时。
“橙汁一杯,谢谢!”我点了点头以示礼貌。
身旁的妺妺却很不淑女地一扬脖将一杯可乐一饮而尽,大大咧咧的性格即便出门在外也毫无半点掩饰,率性不讲究的做派,真拿她没办法。
轻呷了一小口橙汁,我开始盘算这趟旅行,好久没享受假期了,要充分利用才不辜负,心里不免有了一些美好的期待,低眉细品甜中带着酸爽的橙汁来……
“女士们、先生们,由于乌鲁木齐遭遇雷雨,本次航班将于半个小时内在嘉峪关降落……”
在我闭目养神时,空姐依旧甜美的声音这次却让我有了一些紧张。拉住一个路过的空少仔细问过后,方知没有什么危险,只是不得不在嘉峪关多住一晚了。
这天上的事情,地上的人何以能管得了,即便有三头六臂,此刻也只能听之任之,好在我的假期还有富裕。
第二天乌市的导游热情又周到,把我和妺妺重新编进一个散客团,还好,这个团不足二十人,对于喜欢安静的我来说,当然不希望有太多的人,行动和观景都不方便。
置身在胡杨林已是下午2时许,这是我们此行的第一个景点,来之前我做了点功课。
胡杨,又名胡桐、英雄树、三叶树等,属落叶中型天然乔木,耐寒、耐旱、耐盐碱、抗风沙,有很强的生命力。在维吾尔语中称为“托克拉克”,意为最美丽的树,有着活着一千年不死,死后一千年不倒,倒后一千年不烂的巨大生命力,所以又被人们誉为“沙漠英雄树”.
但是眼前的这片胡杨林,却是稀稀疏疏的,散落地分布着,其中还掺杂着一些叫不上名的落叶乔木和灌木,枝叶并不茂盛,看上去无精打采的。
“这就是胡杨林?” 身边一个小伙子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地嘟囔了一句。
大约来的时间不对,也或许这片胡杨林不成规模,如果说眼前的胡杨林也算一个景点的话,当下的模样实在无法恭维。只有一棵上面写着鲜红色“胡杨林”约需四五个人才能合抱的树桩,招摇似的吸引着游客们拍照,是为拍那三个字吗?不解,它只是一个粗壮的树干而已。
导游一再强调季节的不合时宜,陪着笑脸邀请我们明年推迟一个月再来。这当然与导游无关,却与心情有关,毕竟眼下的景色与心中的期待相去甚远,再加上昨天迫降的阴影,不免有了些失落。
当汽车在朦胧中穿行在薄雾中时,已是布尔津县北部的早晨了。
盘山公路有很多急转弯,再加上轻雾弥散,我一直提心吊胆,每过一个急转弯,我的心都揪着,手死死地抓住前面的座椅,闭了眼睛等待那一甩快快过去。
好在师傅都是有经验的专业司机,把我们送到目的地时,早上的空气扑面而来,新鲜而又纯净,伴着晨雾中的丝丝凉爽滋润着我的鼻喉,久被哮喘困扰的我,呼吸即刻顺畅了许多,一时间受宠若惊,很久没有呼吸到这样新鲜的空气了,我贪婪地吮吸着,刚才惊心动魄的余悸已荡然无存。
“我来了!我来了!……”妺妺双手在嘴上做成喇叭状旁若无人似的大叫起来,我忙从她背后拽了拽她的衣袖,心里骂着这个没脑子的东西,眼看到了嫁人的年龄了,还疯疯颠颠的。
“看那里!看那里!”她依旧自顾自地说着。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不远处连绵着一大片水面,在那些高大的树木缝隙中,我的眼睛不停地搜寻着。团队里已有几个年轻人迫不及待奔向那“云海佛光”的地方。
及至湖边,周围已聚拢了很多人,熙熙攘攘,无异于在机场候机厅里的场面。
挤到栏杆边,湖水在初升的阳光下泛着粼粼的光,水面平静,因为有了冰川的融水,湖水清澈如冰种玉一般,脉脉又如含情少女的眼睛,瞬间喜欢上了她。
再往深邃如她眸子的湖心看去,无风的湖面,光彩熠熠,格外沉静,格外迷人,那一刻,我忘记了周围的一切,整个人已融入这不沾染任何杂质的澄明里。
平日里总觉得自己有一份不死的诗心,偶弄诗词娱乐自己。当面对这一泓清纯的世界时,我却挖空心思也无法吟出她的美、她的纯、她的灵动与多情,生怕那些沾染了烟火气息的文字玷污了她的美好。
若说与湖有关的诗,当属苏轼的“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然而眼前仿佛瑶池仙境的山水之地,谁又能吟咏出她的玉润温婉、仙骨风姿呢?
一定要感受下湖水,可是人太多了。拉了妺妺踩着那些形状各异的石头沿湖边走,渐渐远离了人头攒动。身旁的疯丫头一直不停地说笑着,高兴得手舞足蹈,这正是她喜欢的方式,儿时的我们常在河边这样玩耍,此刻竟被那久违了的感觉温热了心头。
之前找到的资料中说,喀纳斯湖里有巨型“水怪”,常常将在湖边饮水的马匹拖入水中,这种说法无疑为喀纳斯平添了几分神秘色彩,可是眼前如此清澈的湖水,如何能藏得住水怪?凝视着它,心中疑惑起来。
侧目时,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的妺妺正痴痴地望着湖水发呆,突然的安静反倒吓了我一跳。继而听她自言自语道:“我不走了,我要等那个水怪,有,也一定是个漂亮的女水怪!”疯颠劲又上来了。
当柔若肌肤的湖水滑过指间时,妺妺举起了相机……
湖对面一侧是并不高的山岭,顺湖绵延,植被非常茂盛,密密实实的,目光所及处满眼的绿,与第一天看到的胡杨林竟是天壤之别。
惊喜的是,山顶部还有雪,上白下绿,格外醒目,倒影在湖中,水墨画一般,微风起时,浮光掠影,亦梦亦幻,“青山原不老,因雪白头。” 难不成写得就是这里?
而在“白头”之上的云,无论是一团一簇,还是一片一缕,皆似被仙女浣洗过,随手挂在了空中,鲛绡似的在青山碧天间缥缈着,烟岚云岫,姿态万千。
游客所在的这一侧,沿湖有一些高大的树木,多是桦树、松树和柏树,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矮一些的树木夹杂在其中。
近上游处,湖边浅水中还横七竖八着一些,放眼处,无论是挺拔的还是弯曲的,无论是倒伏的还是盘根错节的,都依湖顺势成自然状,那些皴裂的树皮向人们展示着它的历史和沧桑,尽管有的已经上百年甚至千年,依然像忠诚的卫士一样坚守在湖畔,形成了千米枯木长堤奇观。
哗哗的水声是在地势落差处如乐而起的,天籁般的声音即刻让我止住了脚步。
久居闹市,嘈杂早已淹没了丝竹,即便偶有管弦,似乎也沾染了市井气息,无法与这密林深处大自然的律动相提并论。而眼下这些碎琼乱玉撞击出的曼妙之音,仙乐般萦绕在我的耳畔,让我陶醉在“流水无弦万古琴”的乐章中,恍如隔世……
再次举目时,我已对这里的山水萌生出一种眷恋!
眼中的景色若用 “湖光山色”来形容似乎还不够,而“喀纳斯”是蒙古语,意为“美丽而神秘的湖”,因为雪峰耸峙,绿坡墨林的独特风光被誉为“人间仙境、神的花园”。
这个坐落在深山密林中的高山湖泊,因了它的钟灵秀气、安静与神秘,在远离闹市的地方独守着一番优雅,诗意地存在着,又被人们称为最后的一方净土!
太阳下山的时候我的兴致仍然未减,所有的心思都在这片山、这片水、这片纯净里,置身其中,身心和灵魂仿佛也透明了许多。
车已开出很远,我却不停地回眸。
在我见过的自然风光中,有让我称奇的,有让我赞叹的,也有让我……还没有一处让我回家的脚步因它而放慢。而这个距离我的城市三千多公里,对我来说称得上远方的地方,竟如一见钟情的恋人,在我与她道别时我已经开始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