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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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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5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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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进行文学采风作品创作——寻找“在场主义”的真实

如何进行文学采风作品创作

——寻找“在场主义”的真实

 

□ 范一尘

 

 

早就听说过周闻道先生的散文“在场主义”,阅读了他著作的散文集《只为卿云》,结合诸多文学采风活动之后的创作情况,对“在场主义”“体验”“在场”“真实”等等词汇,有了一些领悟。

“采风”是主动寻找“在场”

文学创作者深入实际生活,通过观察、体验、记录,获取创作灵感,谓为采风。采风早在周代,就已形成制度,设有采诗官。采风就是观俗(俗是指老百姓的生活习俗)、观政(政是指民情),采风在官方就是调查研究;在民间,我国山水诗鼻祖谢灵运,可能是最喜欢采风的古代诗人。喜欢采风的人多了,“采风”自然就蔚然成风。放眼当下,采风容易,创作出采风作品好像就不大容易,创作出质量好的采风作品,就更加不容易,像周闻道这样,不但创作出很多优秀的采风作品,而且结集成书,可能就不是容不容易的问题,还包含用不用心,以及文学素养、思维习惯等等诸多方面综合考量的因素了。

以我对散文“在场主义”的粗浅认识,采风活动的“在场”“体验”“现实”,通过文学作品表现出来,就是“在场散文”提倡的“去蔽”“敞亮”“本真”。散文的“真实”,有人物、事件、感情的真实,有场景、时间、经历的真实,即使虚构,也必须符合艺术的真实,只能有限度地虚构。如何把握虚构的“度”,如何实现“艺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的文学创作,而且是参加采风活动之后进行“在场”“还原”的文学创作,可以说是很多喜欢参加采风活动,却怯于“交作业”的人真正头疼的原因。

是不是采风作品只能写“实”,或者采风作品只能“就事论事”?眼下目之所及,真有很多采风作品写成了“新闻报道”,连篇累牍地复叙活动现场的种种,要么凌乱分散,要么庞杂笼统,令人眼花缭乱又不知所云。

打开《只为卿云》,看目录中的“相约”“介入”“在场”,对采风活动是为写作提供素材、“采风”是主动寻找“在场”,有了豁然的感觉。再读文章,看作者从心心念念的奔赴,到热热闹闹的聚集,再到轰轰烈烈的沉思,这些无言的文字,却似震撼人心的惊雷,天地之间所有的感动,慢慢肆意奔淌。

呼伦贝尔的蒙古包、雄霸天下的山海关、茶马古道上的天全县、眉山的远景楼,还有远在云南的丽江、西藏的尼巴村、新疆的天池,以及更远的欧洲柏林墙,无论远近,也不管是写人还是绘物、写山还是描水,作者都在近距离甚至是贴身抚摸现场所有,用尽心思细细体会现场背后之后,饱含深情地重构“现场”。

这样的“现场回放”,就是采风活动的精心回顾;这样的采风作品,当然就有值得可圈可点之处。“采风”不只是简单的文人骚客的游山玩水,而是真正写作者的田野考察、文字工作者的思想锻造。这样的“采风”,不但不会为“交作业”而苦恼,反到会为“写好作业”而主动去寻找“现场”、深入“现场”。

我读《只为卿云》,明白作者与远道而来的客人在眉山远景楼下的“闲聊”,其实是思维的碰撞;作者凝望马武的那棵树,其实是对生命、对时代的沉思。那些诸如“一楼景远,何须天下”“景由心生,远景无形”的字句,就是“风景在远处,本来就是一个魔盒”“高处孤冷,成熟并不能掌握自己命运”的生动诠释。

了解一个人,并不一定非要面对面,文字是最好的渠道。我读周闻道的《只为卿云》,稍微知晓他为寻找“在场主义”的真实,不惜近走远赴、跋山涉水,吃苦受累只为主动去寻找蕴藏在现实中的真理。

“采风”背后不止“现场”

如果以为采风作品就是采风活动现场光鲜亮丽的再现,那么,对像周闻道这样提出“在场主义”写作的作家,就是一种误解。《只为卿云》中的每一篇作品,都写出了“现场”背后的深入思考。

《尼巴村的太阳》这样写道:“房子是藏人最主要的财富和地位象征,许多人家祖孙几代,奋斗一生,除了给寺庙上贡,就是修房子,那种用打阿嘎土夯筑的土墙木梁房。往往摊子铺得很大,打下了浩大的基础,就铺出了财富的象征。”这是作者看到“现场”的描写,但作者透过“现场”,看到了藏人的世界。这个世界不但是现实的,更是精神的。现实有目共睹,精神却需要深入思考。在《只为卿云》这部书中,这样的思考镶嵌在作品的每行文字里。

现实与虚幻相互交替,过去和未来不断交融。

我们看见长城,惊叹她的雄伟壮观,为她的“万里雄奇”“巍峨高大”欢呼,作者却说“山海为关”,把万里长城写成“墙”。“面对历史尘烟,山海关,你究竟有多少难释的隐忍。”“真正的长城,不在山海,不是泥砌砖垒,而是根本的国家体制,是民心。”这样的思考,是对“中学时老师传授的书本知识”的“验证”之后,对传统教育的反思;是作者“远看长城近看墙。再伟岸的雄关,当你走近,窥其一点,或一隅,贴近它的细处,所能看见的,所能感受到的,也只是局部的渺小”,对“现场”凸显出的真实感受。“山海欲宁,但风雨不止”的深深喟叹之后,作者默默写出“拯救是徒劳的。山海为关,原来阻隔了自己”。这既是作者对“现场”踏勘之后的回味,更是作者对不在“现场”了的思维延续。

文学作品虽然“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但真实的生活远比很多文学作品精彩。如何从真实的生活中提炼出深刻的思想,让文字承载生活甚至超越生活本身,这就需要作者具备广博的知识、独立的思考能力、运用自如的文学手法。否则,就没有周闻道笔下长城万里带来的热情冷血、猴性如人的欲望善恶,也没有围绕柏林墙的那些跌宕起伏的故事,更没有“仍感到生活在柏林墙的影子里”的深沉感慨。

周闻道可以从“天全”这个地名,联想到“总有天性保全”这样的哲学境界;通过“古村的雨”“古村的路”“古村的屋”,把“古村”的前世今生展现出来;“葫芦”不是葫芦,石头却藏满故事,“雷波之间全是山”、仓山“该是怎一个苍”,青龙场的“梦”、眉山桥的“奇”,尧坝的“德”、泸州的酒……这些人所共见、天地同育、世之常有,或大或小、或生或灭的所有,都在周闻道笔下鲜活起来、跳跃起来。

假如只看“现场”,或者只是“在场”,没有渊博的知识支撑、没有深邃的思想加持,再华美的文字也会失去生命,甚至本来就没有生命。所以,通过采风去寻找“在场”,还是一直就在“现场”,积累、思考比“在场”更为重要。

“采风”如何结合“在场”

是带着问题出发,还是在出发之后发现问题?问题与“交作业”是不是应该挂钩?这从周闻道的《只为卿云》中可以寻找到答案。

在当下,“乡村振兴”似乎是个热门话题。任何团体出去采风回来,“交作业”必涉“乡村振兴”。只凭几天或者一天,甚至几小时的泛泛而游,有的连所去之地的地名、地理位置都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可能写出与该地密切相关的“振兴”文章?这当然有活动主办方的流于形式,有参与者的主动“被动”和被动“主动”,更有对社会、对个人、对文学的不负责任。

要破除这种荒唐,并不容易。毕竟,参加采风活动的人不可能把“采风”当成职业,提供采风机会的举办方,更不可能让参加采风活动的人在活动所在地住半年、一年,甚至一辈子。不管出于何种目的,采风都想让双方甚至多方互利共赢,采风活动的举办,应该利大于弊。

排除“走过场、做形式”的那些肤浅和虚伪,也抛开本来就是抱着吃喝玩乐目的搞的那些乌烟瘴气,正常的采风活动,举办方和参与者事前事后做足功课,肯定是必需而且必要的;活动过程中,看、记、问这样的基本功夫,肯定是采风者必备。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参与者的“思考”。如果不把这两个字放进采风之内,做再多的准备、看再多的“现场”,问再多的问题,可能都是徒劳无益。思考之余采风活动,与劳逸结合之于身体一样重要。

《只为卿云》中不管是“相约”“介入”,还是“在场”,每篇文章都有作者的思考,都是作者思想的结晶。无论对人、对物,还是对山、对水,也不管是否有无故事,作者都在思索。只有经过深刻的哲学思考,才能凝练成精辟的伟大思想,这样的文学作品才能流传于世。采风作品如果囿于“现场”思维,不能将“在场”这种文学创作方式发散出去,那么,狭隘自生,盲目更甚,有“场”无感,或者“感”受限于眼。只将目之所及传之于文,文章自然也就局限得很。

当然,为显示文章“场面开阔”“思想深邃”,而生拉活扯东拼西凑,或者肆意汪洋凭空想象,甚至不着边际胡编乱造,失去采风的意义不说,“在场”的真实与“在场”的创作都已经离题万里,采风作品成为纯粹的文学创作,而且是远远穿越非虚构创作,无论对活动举办方,还是作者本人,都近乎于反讽。

“在场主义的真实,就是不能脱离生活的真实;采风活动就是寻找生活的真实”。只要紧紧围绕采风活动的实质,深挖细掘资料、由此及彼联想,再把所思所得加以整合提炼,再现“采风现场”,“采风”所要体现出来的“焦点”,就会让采风不再只是游山玩水的过后即忘。

这需要“桶水针出”的功夫。

没有广泛阅读,没有深入思考,就不会有“现场顿悟”,更没有精彩华章。

读过《只为卿云》,只要看那些诸如《山海为关》《有坝姓尧》《总有天性保全》《一楼景远》《有丽为羌》之类的标题,作者的文学素养、哲学思辨、深邃思想已经呼之欲出。

如何理解“在场主义”,如何将“采风”与“在场”结合起来,如何在采风散文中把握“真实”和“虚构”的度,除了向周闻道先生请教,还可以多看、多研究他《只为卿云》这样的采风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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