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做”给自己看的儿媳妇

   爸妈生了我们兄弟姐妹五个，最孝敬他们的是我的嫂子。我们五个对老人敬孝的总和，不及我嫂子对她的婆婆公公善举的百分之一。她到我家四十多年，公公婆婆从早到晚的每一顿饭是她做的，每一碗水是她端的，每一次病是她伺候康复的；老公公去世前的屎尿都是她送的，老婆婆每一天吃的药都是她按时分拣叮嘱的；老婆婆的炕她一天烧两回；老婆婆的脚她一周洗一回……年年如此，月月如此，天天如此。四十多个春夏秋冬里任何风霜雨雪都没有阻止她对公婆的孝敬。想到孝敬公婆的人多，做到孝敬公婆的人少，长期做到孝敬公婆的人更少……千万个人都觉得她完全没有必要孝敬公婆了，甚至现在像她这样孝敬公婆的人就是个傻瓜；她甘愿做个傻瓜，立志坚持做个傻瓜；有人问她做给谁看，她说做给自己看，做给自己的良心看；有人说公公婆婆对你好，但没有对他们的儿女好，何必呢？她说只要对她好过，她就要对公公婆婆好，在公公婆婆晚年她一定要坚持好，好到二老安睡黄土，她还得挂念在心。

 我的外甥女常改口把我嫂子叫妈，很少叫舅母；理由是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扶养大，三年幼儿园六年小学，每天来回二十里山路，冰天雪地、风雨连绵，都是她舅母接送；上了中学的衣食住行，都是她舅母操心，她舅母做得好，长期做得好，对她的爱是母爱。

 我给学生讲新教材，提起闻一多先生的说和做。有一个学生说臧克家侧重写了闻一多先生的做，特别是他坚持长期做，至死都要做，做给别人看，还要做给自己的良心和认知看；“人家说了再做，我是做了再说。”“人家说了也不一定做，我是做了也不一定说”（引用闻一多的话）。我给学生补充：“课文后一部分侧重写闻一多的说，他当面说，背后说，人多说，人少说，生也说，死也说……他在做，做一个民主战士和青年运动的领导人向全国人民’呼喊’，叫全国人民起来，反对独裁，争取民主，他在通过’说’的形式’做’一个伟大的人。文章的题目改成《闻一多先生的’说’就是’做’》完全可以。”

 还有一个学生说：“《阿长与【山海经】》里极其普通、卑微、低贱的阿长有那么大的魅力，就是她爱鲁迅，她说到，做到，长期做到，时时处处做到，以不同方式做到了对鲁迅的疼爱。”

 我把学生的认知说给了我的嫂子听。“我没念过书，但我记住了两个人的名子；一个叫’闻一多’，一个叫’长妈妈’。”我嫂子说了两句，就走开了。“闻一’多’，’长’妈妈，他们都看重’做’，做得’多’，做得’长’，’长’期做得’多’……好事要想到、做到、长期做到……”虽然嫂子听得不太明白，我还是说给她听，她这个我妈妈的儿媳妇一定能听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