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末尾的时光（外两首）

三月末尾的时光到了。大风，沙尘暴

隐形的地动里黑色的树枝开始泛黄

城乡——牛马般的人们涌向森林的钢筋、

水泥、矿区、钢轨区、大型温棚、奶厂

而我想表述的词语被困在夜的铁屋。

黑狗对着白月——横竖吠叫一通，直到

我的孤独更紧地抱着我，像一个留守儿童

抱着父亲的双腿不愿松手

无数石头在夜空闪出陌生的面孔——它们说：

“地球是一座最大的活监狱，那里的囚徒

有太多错写的生活！”

吹空一切的风

天空的云朵里有一列灰色的火车停下来

它目睹春风正细心照顾彼此搀扶的树木

月亮在小夜曲中啜饮下一大口暗黑时

一万种音调悬挂在树枝的深渊

仿佛冥想洞开一切虚无

白天里的一只麻雀跳过一段木头

心里说着平安的祝词

而两匹蚂蚁相遇——只是道路以目，

仿佛劫后余生。

雕塑坐满公交车，黑色新闻像山洪

冲过河岸的嘴唇：

“不能写，也不能沉默的东西太多！”

吹空一切的风早已——目中无人

盖德夜札记

1

今夜，我只能在一个通风口释放——

善良、热爱、真诚、敬畏

那些用脑袋增高的人——永远听不见灵魂

在我体内瀑布般行走

在春天，那上涨的“二公分死亡” 已被三月的

绿色淹没

我的竖琴里隐着一生不愿妥协与雷同的信号

而沉石的燃料正吐着火舌——给梅菲斯特们

以火狱的饮汁

我聆听来自宇宙的机密——这让奔赴有了

方向与路径

周边的树林在沙尘暴中生动而坚韧

在一个抽泣过的夜晚，我深深的记住了：

回家的路

2

今夜，我看见大海墨绿的城堡对峙三月里，

古老的暗黑。天空的马厩中，星宿们跺脚

一棵古树奔驰了千百年，永远让自己——

在泥土里开花、结果

尾乐的道谱、赞颂的辞章、灵魂的重量

忧伤如月光一样明亮

3

今夜，春天再次把嘴巴贴向故乡挺直的烟囱

我已抵达的地方，无人知晓

我们调暗了歌声像鸟放低了喉咙

钙质的骨头像刀子一般闪亮。

今夜的高贵对我来说是一种奢侈

我们像植物一样，只要活着就带着光

4

今夜，知感的宁静确在一点点赶来——

它们封存白天所有的喧嚣。

今夜，我们清除了真理的障碍。

今夜的‘’公民‘’作为一个词，意味深长。

今夜我们走在：‘’标语的天堂里，走在

道德的机器里！‘’

今夜有多少细小的人们从蚁穴的屋中走出？

而倾斜的墓碑像闹钟一样，从每个黎明

开始计时。

今夜，云端的人心像一道黑色的栅栏

横在幻觉的眼前：“世间到底有多少问题，

总是被不断扔出又重新呼啸着飞回？”

5

今夜，是雪一样的人间空白

无数村庄和城镇被技术的眼睛俘虏

今夜，饮下自己血液的诗人终究化为墨汁

今夜，上升的大地，上升的天空——

“我们偷挤着宇宙的奶而活着”

今夜，远方的灾难不断发出警告——

给一切“粉饰的贫困，囚衣的花朵”。

今夜的体检不止一个隐喻和象征——

它像梦中：一只岩羊奔跑在峭壁上，不断

咀嚼着傍晚——火焰的青草

AD2025年3月27日子夜速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