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甚至还来不及跨过老屋的栅栏,
刚爬上了楼梯,她突然转身进了小镇的广场。
这一场追赶,高于地面的行走。
生命涌流。
涌进黄昏长长的薄凉,与广场一群挥舞小红旗的人们一样,
在盛大里,一次又一次的在灯火里歌唱。
秋天的风把歌词铺满纸页,火焰跳动,没有比这更美丽的夜晚。
她是真诚的,她爱唱歌,从一个夜晚到另一个夜晚。
一种温暖的红,辉映她凌乱的发,和擦伤的脚踝,
抹去时间留下的陈年旧伤,浸泡半世,歌唱是一剂良药。
不需要谁懂,也不跟谁比,尽管一些人,携带一些顽疾,
出现于自己的视线,是一种虚拟的存在。
一如热歌热舞笑秋风。
她记得突然醒来的风,小时候捡煤渣,抢酒糟,刨茬子,捞鱼虾……
过早的走入社会,生儿育女,呵护老小,养家糊口……
尝遍了人间酸甜苦辣的味道,听惯了锅碗瓢盆的交响曲。
不禁感叹,“过日子谁也不容易啊!”
来自经年的一个作业本,小小的字面,记忆过太多的故事。
暖色的口红融化,消失于霓虹,有人间烟火升起。
还会有,藏在丛林里的声声鸟语和若隐若现的蝉鸣
音乐覆盖过斑驳的画面,传出呐喊,带着血性,
沾满泥泞的脚总是不停地跺着。
她笑着,还有些什么,是记不住的。
哦,如此也好,她不想,反复地去唱一种歌。
有时热爱,有时又无奈,风是挡不住的。
于是凿开了围墙,拆掉藤蔓,打开死角,自己走出来。
秋天的风,便热辣辣地握住搭在额前的手。
又柔又小,住进漏进阳光的房子里,
遇上了好日子,低垂着脸,小小的颤动,一点一点,每一次如约前来。
忽然觉得,一切都好有意义,亲姐热妹的深远,义重。
有时把自己困在家里,儿孙绕膝,在栅栏里,养猫养狗,种着迎春花。
有时又像野山杏,又像野桃,开着委屈的花。
留白的日子太过泛滥,寂寞的思绪被风吹起,飘在悠长的时光里。
被命运这个最富有的歌手引领,
不再端坐着,看着自己将影子和嗓子投入到一杯人间的酒里。
眼睛容纳着夜色与黎明,晕染成红色,胸脯上开着玫瑰花。
用嗓子编织金丝笼,会笑的脸上束着花香。
必须要化妆的,留着温柔的指痕,不知名字的颜色。
到什么时候都是花呀。“老了,要活的漂亮。
”好花也需绿叶扶,那绿叶呢?绿叶虽枯,相濡以沫,来一场夜半歌声,琴瑟和鸣。
这样的梦有些压抑,有破碎的声音传来,金属的质感,不想再委屈了自己。
歌唱把灯盏压低了两寸,撕开夜色,裸露出石榴籽一般的爱。
托举着半枚残月,从某个方向漫上来,从心底渗出。
歌唱的正是时候,张不张嘴,都是一样的。聆听,满血复活。
反复舞动着旗子,这个秋天有些热烈,她盯着越来越爱的自己。
有点小表扬就心满意足,有点赞赏就喜笑颜开。
凝视千山万水的长度,喊自己的春天,在胸前将日子紧紧地扣住。
不仅是自己,体验,感受和爱,岁月虽老,心灵还在成长。
忐忑、不安,却饱含真心和勇气,把最抒情的语言用在那里。
一场歌,用心、用情、用力,感动了自己。
认可,赞赏,跟随,掌声。
身体里充满光,当它溢出,萤火虫就飞了起来。
像夜莺在飞,热闹地活着,并学会了讴歌和赞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