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离故乡很远,两千多里路,一说坐飞机、火车就犯愁,那坐大巴颠颠簸簸,就更觉得远了。
当从圈里和群里一看到故乡的信息,就感觉到故乡离着好近呀。
眼里就有了乡村上空的鸟鸣,秋露打黄了的庄稼,炊烟被秋风切成的碎片,袅袅着。
我知道从立春开始,到谷雨、读白露、秋分,就掀开了小山村老院子的门楣。
板着指头,算节气。
过去的人,全都在田野里,现在都机械化了,却是少了。
耕种一次,收获一次。花开一次,谢一次。
秋雨醒来,榆树醒来,庄稼醒来,桂华早早醒来在同学群里问候,K歌。
让这个早晨冒着乡村的热气。
树富小哥在微信上说,今天有霜冻,希望明早别再有了,玉米还得十天,谷子也没上好。
话语一出,沉默。庄稼人的心思又有几人能懂?
太阳按下云头,深如十二个时辰,屋檐上的燕子在另一重雨水里飞着。
而不经意的霜冻正在偷走庄稼。
此刻我有故乡了,此刻苍穹如庄稼。我的故乡,陶罐里映照着日光。
教书的先生继德,身段忽左忽右,讲古论今,站在园子里,欣喜着凝视着庄稼扑棱着垂向土地。
回乡的徐杰站在大田里,秋风吹着圆脸蛋,黄绿交错的庄稼翻山越岭。
眼瞅着荞麦,一片一片。
开着最后的花瓣。
国臣在群里说,周末约同学春花、玉梅几个同学周末吃烤地瓜,寻找本真和乡土气。
烤地瓜是温暖的,情是纯粹的,是唇上醉人的一滴清甜,然后大醉一场。
我说,有荞麦花和地瓜的地方是不是我的故乡?!
有同学说,你们聊着,我上山了。
故乡的气息一旦唤醒,时而缭绕,时而温良,时而鼓荡、激越。
这个季节的人,无须负手徐行。观庄稼、问收成。
拉二胡的长范和茂华不必为他担忧。他只是借一琴声,
两只蝴蝶幻化梁祝。
一见风一吹,就会苏醒,赤手,弹在弦琴上。
扭秧歌、唱歌,丰收的舞蹈,抽空所有不快乐,
在这个季节喜欢上了自己。
这时候想想故乡的山水,那么久的相处的人。
霜打后的庄稼,一茬胜过一茬。故乡的旧事,成熟的山岗有风吹过?
运回庄稼,挖回地瓜,烧掉秸秆……
已是告别的节气,就像烟缕从大地上升起。
说秋天来了,果实坠下天空。
年月空过,诸事无成。节气忘记的,
庄稼便记住了,味道就入心了。
曾经到这里故乡人开的饭馆,吃荞面条,左一碗,右一碗。
那个滋味无穷的建华老板,还没有淡出烟火气。
海东路的高架桥看长,落日掉进如意河
无声无息。
旧日子那么有情,可是还是要往前奔。
想起了就来吃荞面条,荞面条柔软的,吃的眼眶湿湿的。
循着乡音,拥挤而来的,回音密密的阳光缠绕着一株远行的庄稼。
一提笔,就同一个故乡的人成了兄弟。
都有思乡症,医治多年无果,也就这样了。
在一轮明月前,可以贪一杯,心病呀,
试试用诗化解乡愁,试试用歌慰藉静夜。
必须收割庄稼,才能闻到庄稼的香气。
就像人必须爱,才能解下锁链,活着的,
没有一种生活是可惜的,全部意义才能显示出来。
一说故乡,我会矮到卑微,但切莫说只因秋风浩荡。
生命丛生了一场热烈或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