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树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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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站牌下，等公交车。
“车来了”实时公交也不准呀！
等来了53路公交车，也等来了女儿。
俩人有好多年没一起坐公交车了。
女儿竖起外衣的领子，转头问我，爸，冷吗？
我摇头，冷，还是不冷？
天气降温了，这两天供暖了，喏！
女儿叮嘱，明天把去年买的那个短大衣穿上。
我们持续流动的不是狡黠的血液。
怎么跟女儿聊天都局促不安。是不是老了呢
我伸了伸手摸吊环，抓回来的好似掌心冷雾。
早晨的车厢还在清冷，路上的车流尾气浓烈。
那些南方来的树木，也穿上了厚衣服，不知是否以南方的姿式。
我用右手抚摩酸痛的左臂，一种暴雪后街道的感觉，嘎吱嘎吱的响。
抚视窗外楼宇上，有许多的颜色。
说着说着，就到了女儿的单位站牌。
窗外的雾正升起，我在茫然中四顾女儿的身影。
好想有个望远镜，扩大十倍数十倍的，
望着女儿风中的散发。又一辆公交车飞驰而来，
折断了目光，像是有了严重的烫伤。晕了，晕了，
晕得像路边树枝上蹦来蹦去的小鸟，
在剩下唯一几片翠绿叶子上那一只，叽叽喳喳。
而这时，公交车已经启动前行。惊起的鸟飞远，
又猛然折了回来。而这时，公交车的刹车声，
如那冒烟的鸣叫声，穿透乍寒还暖的日子。
我被前仰后合的摇晃，摇得双目尽赤，晃的血脉贲张。
早晨的公交车上遇见的天气，不是春天，不是秋天，
又不是冬天，是天气本身，清朗、安适、温暖。
那种彼此贴近的血脉，光线一样传递着，好像天空也有了心情。
身上的毛孔开口说话，天空的雾迅速穿越青山，没有阴影，来去无踪
丝毫不夹杂着情绪，多么欣慰而饱满。
到处看，上学的孩子们玩得真高兴啊，
吹着挂在脖子上的口哨，缓缓舒张到没有的气泡。
男男女女彼此亲爱，一个个神采熠熠。
更远些的暗处，一双双生命的眼睛，都像是摄影镜头.
彼此都在车厢里的景深里，摇晃如一个个不倒翁。
悟出，传出的某一声音，但不知向谁回话。
不仅仅是世界上最没有距离的陌生人。
途经一个站的时候，上来的这位老人，
完全是想象中父亲的样子。虽然恣意遐想，让座的时候，他微笑了。
我若无其事，为了这一刻，我内心甚至有些激动，可是直到终点站，谁也没有说话。
除了吱嘎吱嘎的车行驶的声音，与人们聊天声音，此起彼伏。
从时光里出发，终究还要回到时光里去。
下车，偶然看见好端端的一堆树叶，身体刹那的交错。
那些树叶，好似依然张开翅膀，一夜之间，它就淡出了树枝，但高出了尘世。
被泥土埋葬的，原来不一定都是无奈的末日。
太阳光斑，也染有叶子的温和。阳光也将我的身体漂洗一新。
行走于草木的街道，一觉醒来，历经磨砺的青城，容光焕发。
阳光不断照亮大地的颜色。手机响了，女儿来电话，爸，到单位了吗？！
相亲相爱的人，总是不断加深着各自的颜色。
我忽然想起按照黄历。
这是一个宜出行，祈福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