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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树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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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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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舅子俩口子从老家来了

小舅子俩口子没来之前,两箱地瓜先到了。

是传递一个信息,老家丰收了,地瓜又大又甜。

又是安慰我总治不好的乡愁,那种骨子里喜欢的乡土味。

情深义厚,省吃俭用半辈子的人,这次也奢侈了一次,俩口子坐飞机来的。

他们在小镇上居住了四十多年 ,小舅子一辈子只干一种活,工商管理,在附近乡镇转悠,跑市场,收管理费,服务商户…… 弟妹在鞋厂早早下岗了。

只知道,这里有山有水有父母和亲人,

养家糊口绰绰有余,老了在左顾右盼,

皱纹已经陈旧,为了配得上现代的生活,把儿子交给了城市。

我们走进一家火锅店。是常去的那家,有某种天然的默契。

我用力拍着小舅子的肩膀了 ,要喊兄弟了 。

兄弟,再喝一杯酒。已经较量了半辈子,哪是我的量,就能捉住兄弟的软肋。

小舅子那面相越来越像岳父的素描,那就能捏出更亲的人的内心了。

迷迷瞪瞪,映射出岳父岳母大人站在街头眺望的影像,它是最深的情意,也是最远的绝尘 。

我凝视着酒杯往里看,岳父坐在倒影中,抬头看着我 。

岳母坐在倒影中,抬头看着我。

暖意不可抗拒的,包裹着我的身体,融融的。

今夜,肚子里翻涌的声音, 嘴里溢出来的一点点,扶摇飘荡。犹如一个剑客, 不怕匪徒打劫乡愁。

披星戴月,蘸着辣油和肉汤写一封家书,心滚烫如初。

突然一声长叹,虚构的影像,古道上踉跄, 挂在酒杯上的一滴,是酒是泪?

弟妹说,喝不进去就别喝了,我喝。

我们都在异乡,都难以逾越老家。 都挥霍过人生最美的故事

并且浪费了最好的青春时光,永不会再来。

彼此散去,一再推开孤独,从远方到远方。

微笑着,遥望彼此的远山,夜幕上升,

光的泪眼,是我拥有的第三条河流。 酒量是这条河的七寸了 。

俯下身,比亲情更辽阔的是爱这个词。

霓虹向天空举起火把,直到路灯亮起来。

这样的夜晚其实适合遐想 ,适合斜靠一棵树, 适合与月亮手拉手,适合做一个有爱的梦。

穿过最深的红尘, 还有繁华的大街,

酒一见风,就不见了,

黑夜却把人间无数的碎片,拼成留念的红尘,带有纯粹的温度。

我此刻听见槐树的落叶 ,许多叶子在滚动里把自己掩埋起来。

还有几片叶子,在燃烧下去的决心,欣慰地抱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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