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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树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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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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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城市下了一场雪

晨练时,天阴阴的,雾蒙蒙的。

妻子让女儿把孩子送过来,女儿说,有雪,算了吧。

妻子毅然去女儿家“上班”。

上班后,晓文打电话让取扶贫南瓜,不然就烂成粥了。

南瓜是怕冷还是怕热呢,跟季节有了误会。

朋友小马发信息说,刚才开会了,现在牧区有疫情,

别往人群里钻,别出去混吃海喝了。

婷婷提醒,报了几个困难职工,是不是就这样报,

只要真实,就报吧,能解决燃眉之急就好。

我看见窗外一只喜鹊飞过阳台,十楼呀,那么高,是不是好兆头?

世界再糟,总有偷偷关注你的事物。

说着说着,窗外的雪就落下来了。

倏然,大地的事物呈现同一种白,有了洗清自己的机会。

雪已经蔓延到附近城市,是哪里先有意,雾正升起。

我站在阳台茫然四顾,手掌开始生汗,脚也发热,眼里扩大数十倍的雪霁,

飘舞的如鹅毛,当距离拉到令人心跳的程度。

想起卓依婷的“你那里下雪了吗?”

一朵迎面飞来的雪花把我撞成了严重的内伤,“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

愁吗,愁的是“雪大路滑”,事故多,查勘员伙伴又要风雪兼程,忙乎了。

我只好站在十楼的窗户后面咳嗽。

“我喜欢下雪的日子!”是不是就把细菌、病毒和腐烂虫就冻死了,

就跟花池那丛凋残的花草一样,苟延残喘。

而这时一只喜鹊从花园中惊起,飞越树上又猛然折了回来。

而这时,环卫工的除雪铲发出刺啦刺啦冒火的声音,一声声穿透冬天的寒。

一场小雪就这样融入冬天了,突然想起小时候的故乡。

故乡的雪,“再穷的屋顶,也拥有一方白雪。”

一群群麻雀停止了聒噪的鸣叫,不小心就被扣在了箩筐里,

正如在辘轳井边用木桶提上清冽的井水一样,在结了冰的井沿边颤巍巍地滑动。

小心走过故乡的坡梁,舌尖轻舔着嘴角的冰碴。不时地把冻得红肿皴裂的手,

从棉手闷子里抽出来用嘴哈下气儿。在某些瞬间还会再一次闪现一个少年的梦想。

雪渐渐小了,微风摇曳着婆娑的树影,曾经的若有所失,心中回荡着遥远的琴声

曾经的夙愿也已消失得无形。望着那树上的层层雪花,

沒有去摇动树杆,生怕摇落上面的雪。

我怀念打雪仗的游戏,追逐打闹,留下的脚印,

总是父亲一锹一锹清理干净,扫除一条道来,好像早已知道,

多年后,下雪时我会梦回故乡。

我竖起大衣的领子,冷,还是不冷?下雪了,雪融化之后是酷寒。

我掏出一本雪色的诗集,天快黑了,空寂,喧嚣,薄凉,为自己照亮。

之后是风伸出的手,蘸了一滴唇液,轻轻翻动一下,任诗里的雪慢慢燃烧起来。

“大雪”时节该不远了,听懂了冬天的寒音,青城总是这样,白莽莽的大地,

一夜醒来,一黑一白一世界,走在仄仄深深浅浅的雪窝里嘎吱嘎吱的响。

太阳一笑,雪花就羞得泪流满面,渗透城市的本色里,化为这众多白中的一点。

伸手可及,但抓回来的仍是一掌冷雾。慢慢融化,仿佛离春天很近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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