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阳光明媚,今天看起来那么真实。
“大雪”,仿佛未经打扰,也不用推敲和修饰。
想创造节气的云雾已经早已散开了,像历史上人类的生活一样散开了。
前两天自顾自下的雪,洁白得出了奇的一座城市,自顾自地装扮着城市。
现在依然着一身素装,松枝含有一层银色,洁白而单纯的雪,裹不住忍冬果火辣的性情。
雪开始融化了,风带走了阳光的温度,结冰,留下了寒冷的气息。
又是阳光把风水还原城市的本色,把街道还给美。世事轮回,一切皆有定数?
路边那棵松树老了,却依然高大,青翠,盎然。
2
人们赞美花朵和果实,却不在意,不开花,不结果的草,比如阳台的花一样的镜面草。
深冬,这些肥厚的叶,耐寒,多年生,细细的枝,坦露出柔韧的力量,默默地阅读空间和泥土。
每一片叶子,凝聚阳光、水和养分,都像一个个翠屏,在上面有着笑容、葱绿和淡淡的纹脉。
无论生长在南方,还是北方,茂盛或凋零,无花无果,无论季节如何变化,颜色不改。
它的气息蕴含的一种清新和缠绵的恋情。
每一次尝试,咀嚼着它的落叶,难以消化的苦,把自己交给对方。
3
站在院子的枯藤墙下,青藤已老,浑身都是皱纹。
藤蔓缠绕,越来越稀疏,三三两两被风吹开,甚至成了幻影。
只见几只流浪猫在墙上走来走去,青藤攀墙附会的弱点,却没有了体重和体温。
风裹着枯叶一个劲儿呼啸,无叶的裸枝发出尖叫。
太阳把最后一线温暖的光束,和着超然的美丽向大地倾注。
不由得想起老屋的院墙,听得见两边的笑声,无遮无拦,交织着邻里亲情。在回忆里打捞一声鸡鸣,流淌着浓郁的乡音,似乎急切召唤,一个在外漂泊的游子,庸常的生活,习惯在问候中取暖。
4
院子里“小黑”,唯一驻扎营地的流浪狗。
一片残雪,一行蹄印。
在一截阳光里对视,卑微,胆怯,从不狂吠。江湖恩怨的往事带给冬天,那么多人给送吃的,又有几个人拆它的窝。我想打开它的窝,喊一缕阳光驻进它的窝里。
我看到一截明晃晃的棍子与另一截金属擦出的耀眼的火光。
狗咬着纷乱的脚步,紧绷的神经,时刻警惕着风暴。
即使阳光灿烂的正午,都揣摩着过往的云团。
它蹲在窝附近的树下,一个醒着的“哨兵”。
5
一群麻雀,在树枝和枯草里。在街巷之间。
在结着黑冰的路面嗖嗖飞过。
我走向许多地方都不能离开那片叽叽喳喳的叫声。
也许在我心里,麻雀在冬天里是最寂寞的季节。
虫子吃不上,只吃草籽和人们遗弃的粮食,改善不了生活品质。
那在一片绝无人迹的雪地,是不是就惨了。
在院子里,小灌木缩成一团,维护着喜欢热闹的麻雀。
再贫穷,也叽叽喳喳在讲自己的事,传经送宝,谈论爱那样,谈到疲惫,天地都静了,被理解成沉默,只剩下独自唱歌的麻雀胸部在燃烧。
6
暮色里的青城,幽灵停止了唏嘘。
小广场玩耍的孩子们,安静地以湿润的眼睛恳求大人,能否再玩一会儿。
麻雀不知藏进了哪里,屏息期待。
夜空下,街巷口,车渐渐堵了起来,
红绿灯闪烁着,风尘仆仆的缱绻。
残雪,孤灯,小狗,各自安好,这就足够了。
念“大雪”,母亲、父亲都是被大雪吹走的,枯枝一样,沧桑得叫人落泪。
雪,太过轻飘,怎么能赶上一个人的衰老,老树斑驳,记忆脱落,写满故事的叶子已经化为泥土,栖息着不屈的灵魂。
多少人,一生中有这样一场大雪。
准备一壶酒,一个小菜,一碗冒着热气的饺子,这就满足了。
翻阅一本诗刊,侧着身子,在明亮的灯光自斟自饮,心情和美,这就满足了。
残雪在渐渐消融,花开便是惊喜,心痛是常有的,太阳照常升起,挂在我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