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树恒
网站用户
这样的坡度，正好从车窗向外看去，
无比高远。
这是后山地区最宁静的原野。万物不断矮下去。
我路过的时候是早晨，雪后的早晨。
一片一片田野，一座座丘陵，秸秆上，树枝上，白色的冰凌花，正在开放。
一棵棵树伫立着，也许它从不指望另一棵树的抚摸。
风说来就来了，茫茫雪原，一阵阵“白毛风”，眼前开始模糊。如此孤寂。
一直想知道，万物有无悲凉，空山有无回忆。
深不见底的天空又会赋予，一个山间怎样的风暴。
一旦雪停了，又恢复了山的形状。
总有那么一些羊，几头牛，喜欢去雪地里觅食，就像天上的星星转世来的。
走得越远，就越害怕身后的影子
村庄的人去了那里，炊烟稀疏的，轻轻的飘远了，只是为了找见回家的路。
那些秸秆也没什么特别的，相互扶持着站在一块块田野上，
是向日葵，是玉米，是燕麦的秸秆，那胡萝卜的枯樱子……
一个个村庄，白墙红瓦，在白雪映照下分外刺眼。
好像一个个粮仓，等待人间充盈的粮食。
没有人围拢过来，没有扫早早落下的白雪。
落在树梢上的雪再次飘落，不时遇到蹒跚走来的老人，一同走进镇镇政府。
逆光中，分不清是年龄，都长着一张黑红的脸膛。
来自了阴山的阳光，经过了他们，在政府一扇打开的门前，忽然挺立起来。
带着笑，像在诵祷，又像在哼唱。只是在这样的雪天，他们才有这般模样。
有人呛了一下，咳嗽就没再停过。说：早晨放羊时，看见山好像动了。
一个戴帽子的男人，不时把帽子摘下来，理一理头发，拿着纸条。
反复念叨的那句“赔款，赔款”。
只想到这是一生中最高兴的事。
望着窗外，当接过胡萝卜价格保险赔款支票的霎那间，喜悦便落满了脸庞。
胡萝卜立起来是棍，倒下来不如草。卖高卖低，还有人赔，这是上天落下来了的福气呀。
与在场一样的乡亲，583户，933万元，
一星期理结，当天兑付，是承诺?是效率?是真诚，是最美好的一天。
幸福而不是，贫瘠或者丰盛，一切并无不同。
热气升腾着，快乐的场面散去。
那短暂的，正感受着无尽的意义。
雪只要有一点风，它就会多飘会儿。
雪花银的顾盼，点亮了远村的天空。
仿佛每个时代、每个季节，每个事物，
比如今天胡萝卜登大雅之堂，胡萝卜唱起了“红歌”。
但我知道，胡萝卜的红，永远都不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