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的公交车上,夕阳在车窗上扫着。
那些一闪而过的事物,都有着各自的季节。
每一个春天都要感谢,任草木肆意生长。
满目的绿,纯洁明净,给最温柔的春色。
曾经折过的一截柳枝,攥在手里,做成笛子,
我真的以为那就是幸福的全部了。
如今还有余音在回响,早已遗失在故乡的荒野。
光芒微弱的花朵,伏在枝头上,脚边落的花瓣,
被风不停地吹,在空中飞舞。一朵朵落花就接受了命运。
为了消灭虫子,园丁将它的每棵树都喷上药,路过的人纷纷捂着鼻子,
一个美丽的丛林,一条飞着的虫子也没有,只有死亡和阴影。
危险不放过任何生物,松间的麻雀立在针尖上,
枝桠微微颤抖着,一条小虫在麻雀的嘴里。
也打开了它单纯的嗓音,像过去的某个时辰。
地下的鸽子能够轻松分辨出,哪里有好吃的。
刚从地平线长出来的青草,再多施肥和修剪都是多余的。
如意河低沉地流向未来,很久没有听到的水声,水流里的惊喜。
河岸盛放着桃花,杏花,丁香花……蜂巢藏在树枝后,
昼伏夜出的蜜蜂从不在那里酿造蜂蜜。
每一只蝴蝶飞舞着,都在交换沉默。
喷泉的水管徒劳地敲击地面,有口难言。
树上的鸟巢,在参差的枝丫间隐忍,风、雨、雪的飘摇中,为了仅有的温暖。
我在关注正在发芽的槐树的人行道上,一个着蓝色衣服的小伙子,
穿着发亮的时尚鞋,玩着手机,全神贯注,对着这小小的一块光,
仿佛有大圣来到人间,在反复练习生活,嗯,烟味很淡。
老人们在街心公园长椅上一起下棋,
这些都无法平复日渐地衰老。
好多天,我都要坐在椅子赏花,远方排列的路灯,
是整个城市火树银花的引领,就想要对天地说的话一起咽下。
手中的照相机,是擦亮的火柴,那就是尽头,一眼就看到全部。
疫后复工了,远处的工地上,锤子有节奏地击打,机械隆隆的声音使人
满心欢喜。
保安在门外小小的房子里,柜上的一杯热茶水,
模仿着宁静的河流,湖面,恩怨俯视着人间的舞台。
一群孩子在广场上跳绳,滑车,游戏。
一个犯了什么错的男孩背对着母亲,一前一后小心地呼吸着。
两个女孩,谁更美丽些?像两块镜子争锋相对,面面相觑时,
又爱上对方身上丑陋的自己。
快到谷雨了,但是气温并没有升上去,
仿佛昨天的风还在阴暗的空中萧瑟,
至少它的余威还在,一种类似于影响的。
绕院子里跑三圈,身上还没有出汗,我不由得这样感叹起来,不止于此。
我还听见风声从马背上传来,从搂柴的耙子上传来。
我曾和父亲在园子里种韭菜。风声也从那里传来。
风声正从四面八方,密密麻麻地传来,从晨起到黄昏。春风化坚硬为柔软。
春意盎然,对生活的热爱最浓。
热爱生活的人,才会细察入微地看到春天的绿色。
而绿色,也会反过来让人内心柔软,情绪温柔。
眉眼含笑、风情万种的四月啊,在这无常的人间,等了又等,盼了又盼。
春天如期而至,活着是多么幸运而奢侈。
现在我正在喝啤酒,啤酒是由麦芽制成,嗯。
夜幕下我正在啃食一片春天的麦子。
啤酒的底色,恰似这温柔的春色。
深深浅浅的绿色,有着强大的治愈力量。
端起酒杯饮一口,我连饮了三杯,终于平静下来。
那就埋头喝酒,胸膛里有火,在小小地燃烧。
那么,好好地再活下去吧,有酒有肉的日子是这么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