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岁月的影子

1

总有些影子从眼前闪过

看上去方向已定，

说实话，我不是观察，发现

一些人反复走过

我坐的53路公交车，

看见窗外的景物从窗外闪过，还有看不见的影子

公交车就是个漏斗，却耗去了太多光阴

把车门关住，融入了人群

属于我的光阴也在流失，最后将一点也不剩

一个刚刚踏上征程的人，

是如何坐在这个漏斗的公交车，这空虚的灵魂

2

生态公园绿了

听不见人们跳交谊舞的的旋律

杂沓的脚步，舞刀弄剑

担心有什么东西被打扰，曾经的静好

树干那么纯洁，

一个女孩站在湖岸张望，最后一场雪融化的地方

几条鱼守着寂静的渡口，蝴蝶在找花朵的梦

阳春四月的草丛里

一阵阵民间唱腔的二人台，

直接压过了旧日亭阁里幽怨的“二泉映月”。

正在抚平内心的孤独和悲苦。

3

开饭馆的朋友要戒酒了

就像寂寞是一支烟

守着灵魂而傲娇

饭馆离不开酒，怎么能淡出了视线

远离喧嚣，摒弃浮躁，那是不可能的

是酒陪着度过了多少不眠之夜

酒有毒，几年间头发已霜。

开饭馆，这种活法，又操心，又费劲

或苦或涩，

酒香的滋味是别人的去处

却是自己生命里的盐，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

从没有高高在上

人踩人人低，人抬人人高

生活中，挫折和苦难，一见酒就笑。

4

高楼林立，路灯林立

看成一棵棵鲜活的树

始终舒展着，照亮一段段地平线

抬举稳定的高度

有的戴着黑色的帽子，

有的穿着晚装

有的像监视的眼睛

有的像张着的嘴巴

流连人们的目光和步子，寻找失踪的脚印

恍如重新创业的年轻人，醉眼朦胧中

一辆车把另一辆车撞的头破血流

怎么把高速的栏杆，

当成了小时候经常起跳的单杠

其实内心迷惘啊，路灯已经成了燃烧的野草

5

广场容得下正在踢球的孩子

大地容得下盛开的花朵

没有孩子们的呼喊，人间上空寂静无声。

被隔离在家，不能上学

几乎不能自持

为了不惊扰孩子们，

我只好闭上嘴巴不说了

远远看着，我像一个父亲，

过于谦卑了

失去朗朗读书声，失去取悦未来的琴声，

失去了老师挥舞的教鞭和粉笔灰

就失去了一个学生的夜晚

失去了一个学生，失去的人就不止一个

6

我一直信奉着春天，万物生长

我必须对春天的每个日子深深鞠躬。”

那些刚从泥土里长出的小草

也许是过于稚嫩，自卑的缘故

一丛丛的，团抱着。

假如春风怀有仁慈，微微地吹着，小草鼓掌致意

如果倒春寒，萧瑟地嘶鸣，搅动空气，

如泥，纷纷落下。

小草极其小心地挺着，满怀激情地附和。

柔韧，而又坚定

仿佛从不担心被被死亡统治过，

卷走了事，会安静舒缓，

与泥土一起吟诵清泉、石、水流。

7

我坐在椅子仰视：宝音说，哥转过来

左一下，右一下，嘎巴响

揉一下，按一下，颈椎好了

我眯缝着两只细眼，似笑非笑的模样

脖子上溢出的汗渍弄旧了衣领

一下，又一下，都是这样安详地

似笑非笑。

容易吗，宝音又说，当大夫容易吗

好多人想要孩子，有了，信吗

一个残疾人在异地他乡奔波容易吗

没有真本事行吗

端起酒就喝没有底气容易吗，

这个饭馆就希望哥这样的朋友来

散淡的眉毛，凝神关注一样伸往

未知的抬头纹藏着什么

如何分毫不差地在自己眉间？

忽觉心口紧了一下，眼泪又流了很多

用力抹了抹眼角，真哭了，不是梦

跟着，心又紧了一下

我必得经受住这种眼神的凝望

这个少言不寡语俯视我的人

多么像多年前我失去的兄弟